时光荏苒。
他自己都没想到，再次见到那个年轻的女孩，是在一个直播间。
彼时他因妹妹楼轻辍学直播的事情，初步接触了直播这个让人陌生的行业。
本来这件事轮不到他来处理，只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一个比一个忙，也一个比一个不关心楼轻，所以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这个哥哥的身上。
因为楼轻，楼衔专门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向娱乐圈拓展，为其开路。
无论大人们究竟是非对错，父亲说楼轻是他的妹妹，想做明星，想让他帮忙铺路。
届时，父亲和母亲也已经达成协议，各自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人生，俗称，开放式婚姻。
好在楼轻虽有时候跟大人们合不来，但胜在低调听话，也很少打扰他的工作。
所以楼衔盯了一阵子就撒手给她自己折腾了。
就是那么正好，楼轻拍摄了一部新戏发在了群里，恳求亲朋好友们看一看。
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这个妹妹，于是选择了个时间点开了那个链接。
因为对短视频平台的生疏，那个链接最后带他去到了一个陌生的app。
他下成了鲸鱼的直播app，安装完毕后才发现。
于是不小心点进去了，app开始自动绑定短视频账号……那个号他不怎么使用，只是用来投屏电视机、搜索妹妹的资讯、偶尔陪妈妈看看古早电视剧联络感情使用。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手指微动，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屏幕里似乎只是变得成熟了一些的女孩微微睁着眼睛，专注地唱着歌曲。
因为紧张，甚至顾不上评论区在说着什么。
楼衔静静地看了一会，将手机放在电脑旁边，一边倾听着、一边处理自己的工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只是因为那一面之缘。
他知道他的妹妹楼轻当初为了支付生母病重的医药费做了主播，是因主播这个职业非常赚钱，她也非常缺钱，并且缺少大额的金钱。
所以，那个女孩做主播——
是因为缺钱吗？
也是，多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会因为选择其中一个蛋糕犹豫很久。
经济不是很好的样子。
遇到她，似乎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缘分。
毕竟人这辈子不过短短三万天，一生可能都没有见过一万个人。
在几十亿之一中重逢，这叫做“缘分”吗？
本该快速处理完的工作停滞不前。
楼衔罕见地眼神溃散着，陷入了崭新的沉思。
良久后，他得出了结论。
他可以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缺甚至多到让人提不起一点波澜的东西，那个女孩却十分需要。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中午，楼衔关闭了公司邮箱，下载了鲸鱼直播app，并且将那个直播间挂在了一边。
其实只有小小一块。
但他要使用手机。
他慢慢地完善着自己的信息、银行卡、支付密码、充值渠道……
命运般鬼使神差之下，他点开了礼物栏。
很快，耳麦就里传来她呆愣又不可思议的道谢声。
这是他第一次做，但很显然他做的很好。
如果这是缘分，那他们的轨迹，就开始彼此交汇。
生生不息。
终点，是未知。
……
菜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了。
眼前没怎么变的年轻女孩手指拿着刀叉，趁着还没开始用餐“控诉”了一句：“5哥，我竟然没发现，你是个谈判高手唉？”
“不是吗？”楼衔有条不紊地清洁消毒着餐具。
云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5哥，你自己不知道你在直播间很高冷的嘛？！
老多饲养员跟她畏畏缩缩地说……不敢开5哥玩笑、不敢跟5哥搭话，就是因为5哥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云瑶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大概就是555的气场太强大，大家都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好相处，很多话都不敢放开了说。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帮她行云流水地消毒了一遍餐具。
他轻轻抬眸，睨了她一会，薄唇微抿，再次答非所问：“你，不也是吗？”
云瑶：“！！！”心脏都快吓停了。
555，不对，楼衔怎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到现在，云瑶才反应过来，这是楼衔，楼衔，和网络上的555，绝对是有差别的。
服务生慢慢地上着菜品，并且介绍，楼衔“嗯”了一声让她退下。
楼衔手指平放桌面，神色沉静自若：“每个人都有自己感到舒服的相处方式。”
“他们觉得我冷漠，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印象，部分符合实际，部分不符合。”
“因为他们不了解，不熟悉我。同样，我也这么认为其他人。”
他眼眸下移，声音蓦然低了下去，“主权从来不是我，而是你。”
他只是选择了尊重这种相处方式。
也就是所谓的不冒进而已。
食不言寝不语。
开餐之后，云瑶和楼衔没有怎么说话。
但寥寥一会的功夫，她对于555这个人已经有所改观。
她一直觉得555生性冷淡，不争不抢，沉稳成熟。
但她只是趋于网络上的555进行主观臆测。
就像555自己所说的，她只了解了555，而非楼衔。
555似乎是她并不曾知晓的攻击性。因为在她的印象里，555像是那种被欺负了都不一定会反击的性格，没有攻击性的安静。
但现在，她觉得楼衔一字一句，都带着克制。
那种良好家教下的克制。
攻击性不是没有，而是克制住了，没有展现出来。
而且，楼衔……
真的很会谈判！！！
云瑶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她刚才说了半天，楼衔总能以合理且一针见血的角度推回来。
反正好说歹说，就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她收下那串看起来就很贵的项链。
真的不是云瑶不收啊，而是不敢收。
云瑶都有点子畏惧去问，这串项链的价格。
最后她也是没话了。
出奇的，她从中被开导了一些，反而觉得……收下也不是不行？
不收下，似乎愧对了别人的心意，而且楼衔也不让她还之类的。
这太可怕了。
她在楼衔的三言两语中，往着“白嫖”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对楼衔的感谢是真的。
5哥虽然跟想象的不一样，但仍然是她那个靠谱、人好、安静的5哥！
云瑶看着甜品被端上来，想起来了什么：“5哥，我送给你的，你一定要带回去。”
“好，谢谢你的心意，可以看吗？”
“可以。”
楼衔当着她的面打开，静静看了几秒钟，才轻轻关上，似乎是笑了。
“很漂亮的蓝。”
楼衔把视线转回云瑶身上，神色里带了点询问：“待会，可以帮我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