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温柔驱使我想去安慰她,可我的理智又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路灯悬挂在我们二人的头顶,投下来的光好像银河,让我们天各一方……也许,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副模样,也许……也许……也许根本就没有也许……
我还是转过了身,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我们形同陌路的影子,在一瞬间融合……再一睁眼,又在渐行渐远……我是该狠下心来了,是时候了!
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话薄,我找到了尚利……只在须臾,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扑通一阵的声响。
……
……
半个小时后,江城第一人民医院。
“医生,程鑫怎么样?”
“悲伤过度,造成的短暂性昏厥。”
“那严重吗?”
医生不语,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还是说道:“只要是个病,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不论严不严重。”
我愣了愣,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你应该庆幸摔倒的时候没有摔到她头上的伤口,要不然啊……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也不是你我所能承担的……”
“明白,我明白……”
“希望你能负点责任,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责任。”
……
……
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消毒水的味道漫步在空气中……我还记得曾经我说过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看到走廊里病人无精打采的身形,每当看到他们,我的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只是造化弄人,上天没有把物理上的伤病怪罪在我身上,而是给了我心灵上沉痛的一击,连带着程鑫跟着一起遭殃。
我无力的摸了摸兜,却忘了身上的烟早已经被她夺走,连打火机都没给我留下供我把玩……将手肘放在窗台上,我打开了窗户想透透气,又被一个小女孩呵斥说空调的冷气都被我放跑……
我没办法,从身上翻出来一个蓝莓味的硬糖递给了她,却被她一把拍到了地上,“妈妈说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
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侧过了身,准备离开,离开之际小女孩突然痛哭起来,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发现她指着我脖子上的伤疤放声痛哭……
我很快的转过了身,用手挡住了那条伤疤,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被姗姗来迟的小孩大人破口大骂,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欺负小孩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看了一眼放在手心的蓝莓糖,我将糖纸剥开,想了想,又把它包了起来……
在小孩家长的杂言碎语当中,我回到了病房中。
看着躺在病床上睁开双眼看向天花板发呆的程鑫,我张了张嘴,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我将那颗糖递给了她,“吃颗糖吧,医生说你得补充能量。”
她仍不语,双眸仍然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我收回了悬空的胳膊,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热水。
“你走吧……”
我看着她,她还是那副姿态,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喉咙蠕动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可,可你现在需要人照顾……”稍微顿了顿,我又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叫一个护工……”
“不用了。”她开口打断我,“我刚才给尚利打过电话了,他待会儿就过来。”
她擦去了眼角的泪,下一刻,转身背对着我,即便知道她看不见,我仍然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释然,不过我还是“嗯”了一声。
“那好……我就走了。”
她不说话,想来是早就对我失望,我摸了一下脖根那有些瘙痒的伤疤,把那颗重新包好的蓝莓糖放在桌上,想开口说一些“再见”这类的字眼,到头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又是怎么躺到了床上……总之,我失眠了,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足以到达黎明,只是回头一看,原来才是半夜的十一点钟,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抵不过夜的浓呢?
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穿好了鞋子,我再次趋步来到了二全馄饨店这里,等到了这里之后,我感觉不到任何的饥饿感,只是跟快要收摊的二全叔要了一碗馄饨汤。
凉凉的夜风伴着热乎乎的汤,这本该是一个惬意的晚上,可我怎样都开心不起来……
汤喝了半碗,我再次见到了苏高,二全叔好像也在专门等着他,很快地准备好今晚的最后一碗馄饨。
于是,我们再次不可避免的打上了照面……
“苏伯伯。”我这么出于礼貌喊了一声,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算是回应。
换了平时,我肯定会喝完这碗汤就走,只是现在,我仿佛丢掉了所有的情绪,面对苏高也没了源于内心的恐惧。
于是我俩凑在仅有的一张桌子,谁也不跟谁说话,谁也不去看谁……我本来以为这就是全部了,谁料他突然问我说:“你这个状态,没有当初那种激情……我从你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头来,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没去看苏高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听见他的语气认真了很多:“你和我家那丫头一样,整天也是这副表情,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我说。
稍微停了下,我又对苏高说:“苏伯伯,有烟吗?给我来一支。”
他看着我,叫来了二全叔:“给这孩子一根烟。“
二全叔从兜里摸出来一盒已经皱巴巴的烟盒,递给了我……我看了一眼就发现这烟和许天州送给我的一样,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那种好烟。
我有些急不可耐,连打了五次火才把烟点着,稳了稳有些颤抖的手,我将烟盒和火机还给了二全叔,我道了句歉,就准备离开这里。
二全叔叫住了我,把烟塞到我的兜里,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什么好像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