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年一路来到无时帐中,一张起毛的矮桌,便是无时处理军中一切事物的全部。‘军师,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放下手中事物,无时起身,‘卫年小友想到什么办法了。’
卫年看了看自己手中,师门所配药物,无时一个眼神过来,倒也是明白了八分,‘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卫年摇摇头,‘只是军师,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按理来说,破天兄弟一身忠胆,我们并不应该阻拦他才是,再说了,京都现在还局势不明,真的有必要、、、’
无时看出他的挣扎,端来一碗清茶,‘卫年兄弟觉得,为何主帅将这件事情交于你?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来?又为何,是谁来,而不是传令与我,按理说,我是军师,破天是主将、、、’
卫年双眼疑惑,看着无时。
一身宽袍,衬得军师越发清瘦。可他始终面带笑容,进退得宜,卫年不免想,明明自己才是修仙门派,可一对比,反而、、、
‘秦明君曾言,如果不是我刚好过去,那么将会派暗一前来。至于军师您?恕在下愚钝,确实不知为何。’
‘因为我和破天啊,一文一武,能现如今这般相处,中间全靠主将链接着,若不是主帅,我和破天,大概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所以,破天对我恭敬有加,但是信任什么的,确是不多的。
对于要将京都的邸报,隐瞒下来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到的,就连你刚才想的那种办法,我也是无法获取信任,将食物直接给与他吃下的。’
卫年不懂,灵城地处边塞,这里昼长夜短,相邻全是未教化的小部落游民,破天和无时在这里,算是相依为命的存在,怎会信任度不高?
‘那连军师都如此说,想来我这个办法,也是靠不太住的,我和破天兄弟,相逢也不过几时。日子还不如军师呢。’
无时起身,站在帐篷门口,轻轻的敲打裤脚处的灰尘,‘人与人啊,情谊不是靠时间来判断的,有的人,一眼,便是万年了。再有,你不可妄自菲薄,主帅既然派你来,就能肯定,这件事情,你该是十拿九稳。’
卫年半信半疑,但确实找不到,秦明君是故意支走他的说法,‘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军师留步。’
看着卫年远去的背影,无时转头认命的,继续处理事务,揉揉发酸的额头,‘主帅啊,你把我一人丢这里,倒是不管不顾了。’眼下,一堆的竹简,大半是和谈的,周边大小摩擦不断,什么时候是个头,先前收拢几部,做的不是挺好的,也不知是为何停下。
‘军师,信鸽。’一小兵抱着个不起眼的小鸟,快速来到无时面前。‘给我,下去吧。’
无时看了看信鸽,内心泛起涟漪,这是暗卫营的、、、
快速拆开纸条,【不得妄动,两日后到达】
看来,京都是出事了,那朝廷的邸报。。。
‘来人,派一队人,去看破天将军是否有出军营,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无时哀呼一声,自己啊,怎么就答应做这破军师的。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某人的嘴角,是不自觉的上扬的。
想起第一次见秦明君,那时候主帅,还是个刚刚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自己在河边,一心寻死,他就那么随意的路过,蹲在那里净手起来,而后环抱双手,定定的看着。
‘小孩,收拾完了就快离开。’
‘你要寻死?’
‘是啊,这么明显。’
‘哦’
‘还不走?’
‘不了,我等着日行一善。’
‘小孩,你别闹了,还日行一善,劝我也无用,省省心。我意已决。。。’
‘不,是等着你死’
‘什么?’
。。。
‘我没听错吧,你等着我死?你不是说日行一善?’
。。。
无时简直是要发疯,但是看着对方一个小孩,想想还是算了,起身往树林里走去,就当是离世前的最后一件善事。
可偏偏秦明君不紧不慢的跟着,让无时不明所以。有些温怒。
‘小孩,你到底要做什么,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再跟着看到什么,影响你一生,别说我没提醒。’
‘不会’
秦明君看看天色,‘还跳河吗?’
无时苦笑,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虽然是个小孩,还是让无时很温暖。‘你走吧,别担心、、、’
‘我的意思是说,害怕跳河,上吊也不错。’
轰。。。
无时的脑袋一阵电闪雷鸣,临死了,还得被个小屁孩羞辱,从刚才的温怒,到此时的怒不可竭,‘你这小孩到底什么意思,家里没大人教养吗、、、’
秦明君歪了歪头,像是认真在思考,‘日行一善是错的??人死贵在体面,你要自尽,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但等着你死了,给你掩埋之后入土为安,这做法错了?’
无时欲言又止,二十余载学识,家里变故帮不上忙,生存环境改变不了,考学之路一败再败,就连死,都还要和别人辩论一番吗?
无时不再争论,解下腰带,顺势一挂,决然的,在秦明君面前,双脚一踢,上吊了!
彼时对尘世多怨恨的无时,不过须臾片刻,喉咙的疼痛感,窒息感齐齐袭来,瞪大双眼,双脚使劲的前后摇晃,双手想举起来拉住绳子,却怎么都不听使唤,眼睛充血,泪水夺眶而出。。。救。。。。救。。。救命。
秦明君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无所动容。渐渐的,无时的动作越来越小。眼看着伸向秦明君的手缓缓的就将要垂下。。。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
哗啦。。。
一壶凉水,冲着地上的无时直直浇下。身体自然反应向侧边一趴,灼痛的喉咙快速开始咳嗽起来,狼狈不堪。
缓了好久,头痛欲裂,满脸煞白的无时,一身恨意的冲着秦明君喊道,‘你怎么回事,要救人早点救啊。死了怎么办?’
秦明君看着他,‘不会的,我吊过,刚才那个时候再下来,死不了,但是却能感受到死亡。’
无时听闻,这次,是真的直直的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刚才上吊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