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吗？”
周世峥没说话，同样眼中含笑，坐在她身侧。
丫鬟们立刻就退了出去。
一般只要周世峥在的时候，都不需要其他人在屋里伺候，除非是有主子的吩咐。
不过，这两位主子，似乎都不太喜欢被贴身伺候。
“宫中今日传来消息，皇后已经拿着画像让皇上看过，想必，太子妃的人选很快就会定下。”周世峥漫不经心地说。
秦疏月若有所思，“看样子，婉莹的几率还是很大，不能不防。”
“若被看中，在圣旨下来之前，要么送去庙里修行，要么定亲。”周世峥说道。
树大招风，周世峥如今是天子近臣，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拉拢。
“不过，靖安侯府不在此列。”秦疏月轻笑，“皇帝只是上了年纪，却并非老糊涂，他既然想要重用你，又怎么会让你和他的儿子扯上关系？”
这个道理，她懂，其他人未必会懂。
张氏恐怕不是这样想的。
“母亲那边，应该快痊愈了吧？”秦疏月补充一句。
周世峥微微皱眉，他不满母亲的态度，却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毕竟是长辈。
“若母亲有事，只管推到我身上，我自会解决。”周世峥点点头。
秦疏月感觉，事情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
张氏是侯夫人，自然能听到不少风声，她还真以为自己的女儿要做太子妃了，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第二日便让大家来请安，看样子是准备再立规矩。
秦疏月没说什么，只是实在搞不通。
以往在军中，很少有这般看不清局势的人，张氏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一个。
她和王明艳在廊下遇上。
“大嫂。”王明艳率先打了一声招呼。
秦疏月微笑示意，“明艳，近来可好。”
几日不见，她总觉得王明艳看着憔悴了些。
“还好，只是最近孩子闹腾，有些疲惫。”王明艳无奈地说。
昌哥儿正是爬上爬下，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实在不好管教，王明艳亦不想太拘着他，只能自己耗神。
“小孩子，自然活力充沛，有空带他去我那里做客。”秦疏月点点头。
王明艳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打扰大嫂。”
“无妨。”秦疏月摇摇头。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王明艳藏不住话，小声地说，“大嫂，你应该听说了吧？东宫有意……”
她欲言又止，秦疏月自然明白。
“不用管这些。”秦疏月淡淡的说了一句，“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王明艳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二人很快到了正院，嬷嬷带着她们进屋，里面已经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二奶奶来了。
“今日怕是要恭喜嫂嫂，光耀门楣啊。”二奶奶笑吟吟地说，“咱们府上，怕是要出一位太子妃了。”
“莫要胡言，如今圣旨还没有下来，若是被人知道，那是要怪罪的。”张氏说着谦虚的话，但是看她满面笑容的得意模样，便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样毫不遮掩，若是周婉莹真的成了太子妃，她怕是要得意忘形了。
连王明艳都懂得谦虚谨慎的道理，张氏这个长辈却轻狂了。
秦疏月面色淡淡的进门，似乎没听到她们的话。
屋里的闲话还在继续，秦疏月和王明艳行礼之后便坐在一旁听着。
看他们越说越过分，甚至连未来皇后的话都敢说出来。
不少人是这样想的，但是干明目张胆的嚣想，这还是头一份。
秦疏月忽然觉得，周世峥还挺可怜的。
毕竟，他即便是再厉害，能够就黎民百姓于水火，大抵是救不了亲娘缺根弦的脑子。
“母亲，慎言，如今圣旨未下，怎可胡说？”秦疏月淡淡地提醒。
张氏不悦地看着她，“你妹妹的好日子，难道你盼着她不好过吗？”
秦疏月想不通，张氏应该知道周婉莹做了什么，怎么会觉得，皇上会不知道呢？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便是周世峥，也需要露出这个破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世峥必须让皇帝觉得，他并非无懈可击，才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这个位置上。
“秦氏，你今天既然来了，我有事吩咐。”张氏清了清嗓子，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婉莹快要出嫁，也该学学如何管家，你便把身上的对牌交给她，让她来管家。”
府中的对牌在谁手上，这中馈就在谁手上，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这种规矩，在秦疏月这里可以打破了。
张氏该不会以为，她依旧沿用了以前的法子吧？
对方冲着管家权来的，秦疏月若说不愿意，那便是心胸狭隘，不为小姑子打算，若是交了，以往的经营就会付诸东流。
倒是打了好算盘，但是这样的手段未免浅薄，让人觉得可笑。
“母亲，您确定要我把对牌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婉莹吗？她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想抓起这些事怕是不容易。”秦疏月淡淡地说。
张氏露出不悦的神色，“你是不是舍不得？秦氏，你怎能这般计较？不过是为了让婉莹独当一面，在家中练手，到了婆家才好掌控中馈。”
“我知道了。”秦疏月不想和她争论，“紫珠，去取对牌还有账本。”
紫珠诧异地看着她，“主子？”
“去。”秦疏月不容拒绝。
紫珠只好赶紧去了，看见门外的王嬷嬷，忍不住把事情告诉她。
“主子这好不容易才当家做主如今又这般，实在是……”紫珠替秦疏月委屈。
王嬷嬷若有所思，“你这小丫头不懂，主子的权利，不是谁都能轻易拿走的，三小姐想要？也要她有这个能力才行。”
紫珠迷茫地看着王嬷嬷，她只是摇摇头，“过些日子你便懂了。”
要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既要账面清楚，又要井井有条，各位主子的锦衣玉食也要保证，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秦疏月手上最重要的权利，根本不是后院的中馈。
如今，周世峥可是把整个侯府的营生都交到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