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唰唰几刀下去,十六名刺客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还站着。
还有三名刺客自知逃不掉,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张闿骑马到了三人跟前,用刀尖挑起一名刺客的下巴,逼问起来:“说,你们的首领是谁?”
“是他!是他指使我们的!”三人异口同声,全都伸手指向那个还在傻站着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第一个跳出来,喊着要杀袁耀的那个。
而他手里的宝剑早已被许褚打落在地,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看着满地的死尸断肢,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张闿没有二话,直接将刀尖捅进了面前刺客的咽喉。
在其余两人惊骇的眼神中,张闿扬起刀,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少年被绑缚着双手,带到了袁耀面前。
许褚、陈到侍立袁耀左右,张闿、吕蒙等五人则骑马环绕周围充作戒备。
“为什么要刺杀我?”
袁耀抽出佩刀,学着张闿审问时的样子,将刀尖抵到了少年的喉结处。
这其实是一种鉴别对方是否怕死的办法,如果被审问者视死如归,大可伸长脖子迎着刀尖直接了结自己的性命,若是贪生怕死的,就不会了。
当然,前提是审问者像袁耀一样,根本就不在乎被审问者的生死。
“我要杀了你为父报仇!”少年虽然梗着脖子怒视袁耀,但却并没有选择自我了断。
为父报仇?
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
袁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脑中想过无数种可能,但都被他一一排除。
“你是朱然吧?”袁耀冷不丁开了口。
少年骇然色变,显然他没想到袁耀竟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少年颤抖着声音,瞬间想到一种可能,“你真开了天眼?”
袁耀腹中冷笑,心说我说我是猜的,你信么?
不过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对上了。
朱然,或者叫施然,原本是朱治的外甥,因朱治无子,便过继给了朱治当儿子,由此改姓为朱。
在历史上,朱然乃是孙吴政权中生代的一员大将,也是颇有才干胆略的。
只是袁耀攻入吴县后,却遍寻朱然不得。
而这些刺客,想必就是许贡报告给自己的那些个逃脱了的朱治门客心腹。
“这是你第一次和人以命相搏吧?”袁耀将自己的佩刀插回刀鞘,从地上捡起了朱然刚才使用的宝剑。
见朱然没有答话,袁耀又自言自语道:“我第一次和人拼命的时候,是以寡击众,但表现比你好太多了。”
朱然愤愤然:“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休要在此辱我!”
袁耀嗤笑一声:“你就这么着急想见你父亲?”
“不对,应该说是养父吧?施然!”
“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朱然梗着脖子。
“不错,还挺孝顺。”袁耀点了点头,“我要是朱治,知道我收的养子能为我报仇,死也瞑目了。”
“不过……”袁耀话锋一转,“如果你父亲施崇,得知自己生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只是为了报答舅舅朱治短短几个月的养育之恩就把小命搭上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呢?”
“会不会后悔生下你这个儿子呢?”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中这么多事?”朱然再次吃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袁耀心说这一半要归功于我熟读历史,一半要归功于张闿的谍报网。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对朱然说。
“本刺史现在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袁耀握着宝剑,手腕翻转,舞出几个剑花。
“一,你选择继续叫朱然,那我就成全你的孝顺,送你下去见朱治,让你们父子团聚!”
“二,你改回本名施然,与本刺史作对的只是朱治而已,我只杀和他一起叛逆的亲信故吏,诛其父子孙三族而已。”
“你是他的外甥,也不姓朱,不在三族之内,不受牵连。”
朱然脸上悲愤莫名,袁耀却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把那口宝剑扔给了潘璋,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坐骑。
那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最后朱然坚持自己叫朱然,那就斩草除根!
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即使有名将之姿,那又怎样?
自己现在还缺名将吗?
等他长成了,说不定天下都大变样了。
或许自己那时已统一了天下,也或许自己早就被人干死了。
自己没有直接杀了朱然,对他来说已经够仁慈了!
甚至袁耀脑中还有一个小人,一直在提醒袁耀不要妇人之仁,要直接赶尽杀绝!
毕竟这可是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刺客!
潘璋在空中接过宝剑,一脸的兴奋。
但片刻后,潘璋就有些失落地驱马到袁耀身边:“少主,他说他叫施然。”
袁耀也没有在意,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倒不是说朱然是个怕死之人,只是袁耀相信他并没有为朱治这个养父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或许一开始的施然,本就不愿改姓成为他人的养子。
历史上,在朱治去世的时候已经有子朱才,并且由朱才继承了父亲朱治的爵位。为朱治治丧完毕后,朱然便向孙权请求改回施姓,但孙权因朱治劳苦功高,并不准。
直到朱然去世后,其子朱绩向孙亮再次请求改回本姓,获准后改回施绩之名。此时距朱然去世不过几年时间,但距离朱然生父施崇去世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因此,朱绩对施姓基本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改回施姓大概率是朱然留给朱绩的遗愿。
话又说回来,如果朱然执意赴死,那袁耀也没什么要惋惜的。
现在又收了一个名将苗子,算是这次阳羡之行的意外收获吧!
“把他带过来吧!”袁耀心里有了计较。
潘璋拱手:“诺!”
等朱然被带到袁耀马前,袁耀故作威严状:“行刺朝廷命官,罪当斩首!”
顿了顿,袁耀又对朱然道:“然大汉以孝治国,本刺史也是举孝廉出身,你为父报仇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潘璋,削去他的头发!”
袁耀一声喝令,潘璋立刻跳下马,将朱然的束发带解开,抓起一把头发就要直接割断。
朱然如蒙奇耻大辱,抬头怒视袁耀。
袁耀抬手制止了潘璋的动作,冷笑道:“《孝经》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之义,你为养父尽孝,却又不顾生父生养之恩,吾便割汝之发,罚汝为军中奴隶,以惩汝不孝于生父!”
“怎么,你对这个判罚不服么?”
潘璋抓着朱然的头发,他也不知道下一刻要割断的是朱然的脖子,还是朱然的头发。
却见原本满脸屈辱之色的朱然,此时一脸羞愧,开口道:“施然愿认罪受罚!”
潘璋抬起右手,用那柄原本属于施然的宝剑将施然的头发悉数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