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纵把玩着却夏的手指,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眸中一片冰冷。他没有说话,在场的其余人便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连串的发展完全出乎却夏的意料,脸颊上的红晕退却,大脑终于从赢了8.8亿中抽离过来。
忽然,公冶纵低头问她:“你要原谅他们么?”
话落的瞬间,各种视线再次聚集在却夏身上。她有些拘谨地向公冶纵身边缩了缩,被问到这个问题,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说:“他们没有得罪我,不过确实有些无礼。”
莫名其妙地打断他们的赌局,说是邀请实则更像是威胁。她唯一不满的是谢至夜嚣张的态度,但看他现在被收拾的很惨,却夏那点不满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她更在意的是刚刚赢得的8.8亿,他们不能赖账吧?
话又说回来,他们真的拿的出那么多钱么?对于却夏来说,这笔钱着实超出她的想象了。
“那个…他们不会赖账吧?我们刚刚赢的钱…”却夏递给公冶纵一个略带忧虑的眼神。
公冶纵被她的反应逗笑,道:“那我一会就让他把钱转过来。”
再抬头时,终于降贵纡尊的开口:“谢绪白,人前不训子,你太粗俗了。”
竟然直言不讳地训斥谢家家主,然而谢绪白没有半点生气,甚至松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是我教子无方,养出这个混账,实在是惭愧。”
说完,低头怒斥:“还不快起来谢谢先生。”
谢至夜和怀卓对视一眼,默默起身,乖逊道:“谢谢先生。”
公冶纵笑容很淡,食指和中指夹起桌面上的红桃A,在指间把玩,淡淡道:“谢公子,愿赌服输,你不会忘了吧?”
谢至夜额头冒汗,实在是不敢看他爹黑如锅底的脸,硬着头皮道:“当然记得,先生放心。”
听了他的话,却夏把心揣回肚子里,终于放心了。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赖账的样子。
金聚财此时站了出来,刚刚安保队长已经把前因后果给他说了,谢绪白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强行闯上三楼,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金聚财阴阳怪气道:“谢公子爽快,跟我走吧。”
谢至夜抬头看了他爹一眼,顶着他爹快吃人的目光说出实情。
谢绪白听完,只觉得刚刚那两脚踢的太轻了。但公冶纵已经发话,他也不敢在他面前继续教训谢至夜,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吞回去,黑着脸扯着谢至夜去打款了。
两个大佬先继离场,还留在原地富二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走又不敢走。
半晌终于有个胆大的上前告辞。
“先生,我们先走了?”他这话说的底气不足,自己都快被自己逗笑了。
他又没犯错,不知道在心虚个什么劲。
公冶纵没说话。闻德华冲这些小孩们点点头,这群人跟得了班主任首肯的小学生似的,飞快又不失礼貌的溜了,看背影像是有人追一样。
丰大校花最后看了公冶纵一眼,也跟着人群离开了。
她以为自己的目光很隐晦,殊不知她的动作一个不差的纳入闻德华的眼中,针对她的调查已经展开。
富二代们带着爆炸性的消息飞也似的赶回家。
丰都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实际上云层深处正蕴含着一场风暴。
龙池里只剩公冶纵一行人,金聚财的手下把他们带到三楼的休息室,谢大少的8.8亿正在着手安排。
金额太过庞大,需要一些时间周转。
“谢少想以什么方式支付?”金聚财微笑提醒,虽然是和谢至夜说话,眼睛却看向一旁黑脸的谢绪白。
七年前的那场风波后,在公冶家势力的帮扶下,他逐渐在丰都站稳脚跟。
一路走来没少受谢绪白暗算,特别是这些年公冶纵逐渐退居幕后,已经有六年不曾踏入丰都地界。谢绪白愈发猖狂,多次给他使绊子,他早就心有不满,今天逮住机会,自然要好好羞辱一番。
谢至夜觑了他爹一眼,没吭声。谢绪白额头冒起青筋。
三年前丰都政府开发新商业区,一通厮杀后,谢家和罗家进入最后角力阶段。两家谁也不让谁,但手里都互有对方的把柄,最后他们决定在龙池一决胜负。
他赢后,罗家自动退出政府招标,谢家顺利中标,接下来几年谢家着重开发新区,流通资金几乎都投了进去。
现在一下多出将近9亿的资金缺口,谢绪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给了谢至夜一脚。
谢至夜被踢了也不敢吭声,已经预料到回家又是一顿好打,可能还是男女混合双打。
任谢绪白再不愿意,也不敢赖公冶纵的账,忍着肉痛交付了8.8亿。
金聚财皮笑肉不笑的目送这对父子离谱。
谢大少生平第一次出关,赔得他爹都快不想认他了。
回到车上,谢绪白一语不发,谢至夜便也不敢说话。
汽车启动,身后的黄金赌场逐渐远去。
谢绪白揉了揉太阳穴,问儿子:“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么?”
谢至夜一个激灵,心道:来了。
他认真思考一番后,说:“我不该得罪公冶纵,不该和他打赌,也不该赌这么大。爸,我不知道是他,要知道是他,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谢绪白叹息一声,有些失望地看着谢至夜,深吸了一口烟,目光深远地看向窗外。
“至夜,我们谢家靠赌场发家,延续这么多年,我谢家血脉里天生就流淌着博弈的热血,”谢绪白食指弹了下烟灰,继续道:“你有胆量跟人赌十亿,这不是你的错。”
“那我…”谢至夜有些疑惑地看向父亲。
“你错在愚蠢。让人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爸,我没有——”谢至夜急切的反驳。
谢绪白打断他,道:“不要急着反驳,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改良过后的21点的规则。”
谢至夜心里不服气,低着头不说话。
谢绪白猛抽了口烟,按下开窗键将烟雾吐出去,道:“你明明知道五局只是个摆设,这是个一局定胜负的游戏,你还得意忘形,暗自窃喜。”
“以为前期有点优势就胜券在握了。鲁莽行事,做事不经过大脑,”谢绪白熄灭烟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