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8 章 蔓延
盖利德的夜晚，死寂而危险。
赤红色的月光洒落在这片战火与腐败交织的大地上，映照出无数破败的遗迹与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猩红腐败孢子的微光，仿佛连黑暗都被感染，带上了一层诡异的猩红色调。
而在距离大龙飨教堂数公里外的一处山丘上，六道身披智能迷彩服的身影正潜伏在半塌的石柱后，借着夜色与地形伪装自己，悄然窥视着远处那头沉眠的巨龙。
那是一头残破而庞大的飞龙——步入腐败·艾斯基格。
它的鳞片已被猩红腐败吞噬，深红色的脓液从龙翼与脖颈的裂痕中渗出，干涸后在表皮留下大片暗红色的斑块；
它的双翼残破不堪，原本坚韧无比的龙翼膜如今已被腐败侵蚀得千疮百孔，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剥落。
此刻，艾斯基格正沉眠于大龙飨教堂的废墟前，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猩红孢子的微光，如同一片片火星，在夜色中弥散开来。
然而，这般恐怖的腐败飞龙，却是此六人的目标猎物。
夜色如墨，腐败孢子在空气中飘荡。
“目标已确认。”
狙击手银鸦·伊尔薇特躲在高处，她的长弩搭载着一支魔法强化箭矢，透过望远镜，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观察着艾斯基格的状态。
银鸦的身形修长，披着一件暗紫色的猎人斗篷，兜帽下露出一缕银灰色的长发，映着月光微微泛光。她的肤色苍白，宛如常年不见阳光的暗夜精灵，深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流露出冷静与杀意。
“它的腐败浓度比预期的还要高。”她皱了皱眉，低声道，“看样子已经接近‘极限爆发’状态了。”
“极限爆发？”
游侠·凯恩轻笑了一声，拨弄着指尖的匕首，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戏谑：“那意思是，我们要是搞砸了，下一秒就可能被腐败之力吞成一堆骨灰？”
凯恩的身影隐藏在阴影中，他是团队里最矮小的成员，但却极端灵活。他穿着一身黑色轻甲，腰间悬挂着两柄弯刃，指尖转动着一柄银色匕首，眉宇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如果你不想死，就认真点。”莱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按照计划行事。”
莱恩的体型高大，身披一件黑红色的重甲，肩甲上刻着暗金色的火焰纹路，象征着他的黑焰血统。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深红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闪烁着火光，宛如一座沉默的熔炉。
他双手搭在膝上的黑焰巨剑隐隐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那股炽热的气息即便在黑夜里，也让人感受到一丝灼烧感。
凯恩耸了耸肩，耍着刀的手指微微一顿，但嘴角的笑意却没有褪去。
他喜欢刺激的战斗，但还没疯狂到去挑战一头彻底暴走的腐败飞龙。
“先确认一下战术。”
术士封印者·摩尔加斯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黑曜法杖，声音低沉：“如果它进入暴走状态，我的‘灵魂枷锁’可以暂时压制它的腐败爆发，但时间不会太长，大约十秒。”
摩尔加斯一身黑袍，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而带着些许病态的脸。他的嘴唇微微发紫，额角浮现着几道黑色符文，那是灵魂与诅咒交织出的印记。
“十秒？”银鸦哼了一声，“那我们必须在十秒内解决它，否则它一旦挣脱，你的封印法术可挡不住它的龙息。”
“那就别让它有机会暴走。”
莱恩的语气依旧冷静。
“战术很简单——银鸦，你先瞄准它的眼部，确保它醒来后第一时间无法精准锁定我们。”
“明白。”银鸦勾了勾嘴角，手指轻轻搭在长弩的扳机上，“我会让它睁不开那双该死的眼睛。”
“封印者，你准备你的灵魂枷锁，一旦它有暴走迹象，立刻封印。”
摩尔加斯点头，低声道：“没问题。”
“铁壁。”莱恩看向最后一名壮汉，“陷阱布置得怎么样？”
铁壁·罗格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爆裂标枪，低声道：“已经提前叠好了三层「陷阱」效果，都是专门针对大型飞行单位的。如果它敢乱动，我会让它的腿根本迈不开。”
罗格是团队里体格最魁梧的成员，身材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裸露的双臂上布满刀痕与烧伤痕迹。他的脸孔方正，胡茬拉碴，看起来像个老兵，但眼中的光芒却锋利得不像一个普通战士。
“很好。”莱恩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游侠·凯恩身上。
“至于你——”
“我知道，我知道。”凯恩笑着摊了摊手，“等它开始挣扎的时候，我会找准破绽，直接切开它的喉咙或者心脏，让它连暴走的机会都没有。”
莱恩盯着他看了一秒，才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最后，白蔷薇。”
站在一旁的医师白蔷薇·艾蕾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而坚定：“放心，我的圣辉屏障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不是直接被龙息吞掉，我都能把你们捡回来。”
艾蕾娜拥有一头柔顺的淡金色长发，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她的白色长袍上绣着淡金色的蔷薇花纹，整个人透着一股圣洁而温暖的气息。
她的眼眸是温柔的碧绿色，但那份温柔中，却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夜色仍旧深沉，腐败孢子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六位契约者此刻已经完成战术部署，调整好各自的武器与法术准备，等待着猎杀时刻的到来。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在这片腐败之地的更深处，某种更恐怖的存在正在急速蔓延。
在契约者们潜伏的高地更远处，一片本应被猩红腐败彻底吞噬的战场，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大地之上，原本弥漫的猩红雾气正在消退，仿佛一层被撕裂的幕布，露出了更深层次的真实。
腐败的植被开始干枯、崩解，那些曾经被腐败泥沼吞没的尸骸，如今却被一血肉触须交织而出的“浪潮”所淹没。
血肉海啸的边缘，已经踏入这片区域。
但比起那恐怖的血肉扩张，更诡异的是空气本身的变化——
腐败孢子的流动轨迹，出现了紊乱。
原本这些猩红孢子会随着风向缓缓扩散，像是盖利德的“空气”一般充斥在每一寸空间里。
但现在，它们正在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湮灭。
某个现在已经变得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将这片土地上的猩红腐败，连同其上全部的生灵一并彻底抹除。
沉眠在大龙飨教堂前的腐败飞龙艾斯基格，原本仍在沉重地呼吸，身躯微微起伏。
但此刻，它的身体猛然一颤，因猩红腐败的侵蚀而化为血红色的龙瞳倏然睁开！
“——呃？”
凯恩原本正悠哉地转着匕首，见状却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把身体压得更低。
“它怎么醒来了？！”
银鸦的手指下意识地扣在扳机上，但她并没有扣动，而是迅速调整呼吸，透过望远镜观察艾斯基格的反应。
艾斯基格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像警觉的猛兽一般，低伏在地面上，龙翼微微张开，脖颈上的鳞片竖起，如同感知到了某种极端危险的气息。
它的鼻孔张合，喷涌出的并不只是腐败孢子，而是一丝极度不安的低鸣。
它在警惕，甚至在……恐惧。
“……很不对劲啊。”摩尔加斯皱起眉头，死死盯着艾斯基格。
此刻，艾斯基格的瞳孔中，倒映出远方那片正在被血肉海啸吞噬的大地。
它在看着那里……它体内的猩红腐败，在害怕那里的东西。
“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白蔷薇·艾蕾娜黛眉微蹙，低声问道。
“管它看什么！”
铁壁·罗格低声咒骂了一句，拎起爆裂标枪，目光死死锁定着艾斯基格的关节：“总之，它醒了，我们的战术要调整吗？”
莱恩的目光微微一沉，迅速下达指令：“不，按原计划进行。”
“它醒来的时间比我们预想的早，但它还没有发现我们。”
“银鸦，继续瞄准它的眼部，如果它真的开始行动，就第一时间射中它的瞳孔。”
银鸦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调整了瞄准角度，指尖压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摩尔加斯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道：“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影狐·凯恩皱眉，“你是指它没立刻起飞？还是它的表情不太像要杀人，反而像见了鬼？”
“它在害怕什么。”摩尔加斯沉声道。
“害怕？”艾蕾娜微微一愣，低声道：“这可是领主级的飞龙，这个衍生世界有几个能令它？”
“是的，但是……艾斯基格的灵魂确实是恐惧的状态啊。”摩尔加斯目光深沉，指尖缓缓收紧。
艾斯基格的龙瞳倒映着远方那片正在崩溃的大地。
它能感受到，那片区域的腐败在消失，但并不是因为自然净化，而是……某种更加恐怖的存在正在抹除它。
它知道自己必须逃。
它的本能和体内的猩红腐败都在疯狂地向它示警——
不能待在这里！
否则，它会死！
艾斯基格猛然张开双翼，粗壮的龙爪在地面上一踏，庞大的身躯开始发力，试图直冲天空！
但就在它振翅的一瞬间——
嗖！
空气中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命中了！”
银鸦·伊尔薇特的魔法箭矢精准地射入艾斯基格的左眼！
噗嗤——！
血液瞬间溅射而出！
艾斯基格发出一声愤怒而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骤然一滞，失去平衡的龙翼猛然一扇，掀起狂暴的气流！
“它发现我们了！”
凯恩立刻翻身后撤，躲避席卷而来的风压，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看来这次的战斗不会无聊了！”
“该死的，银鸦！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开火？！”
铁壁·罗格咒骂了一声，双手死死握住爆裂标枪。
银鸦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它已经要起飞了，不射的话，它就跑了。”
“跑了？这头腐败飞龙在我们面前，只想着逃？”
摩尔加斯的目光微微一闪，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艾斯基格的左眼不断渗出深红色的血液，但它没有停下，而是强行忍住剧痛，继续挣扎着展翅高飞！
然而，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它，平衡感大幅下降，再加上银鸦的箭矢带有魔法干扰效果，它的视野变得极为模糊。
此刻，艾斯基格终于察觉到了远处埋伏它的六个契约者。
然后，它猛地低头，张开巨口，猩红色的腐败能量在喉间迅速汇聚！
——腐败吐息即将喷发！
“它要发动腐败吐息！”
艾蕾娜立刻高声提醒，同时为所有人套上了一层圣光护盾：“所有人做好防御准备！”
莱恩的目光冷冽，手中黑焰巨剑轰然燃起，面对即将喷发的腐败吐息，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退缩。
“全力进攻！”
“凯恩，找机会切它的喉咙！”
“铁壁，启动陷阱，封锁它的行动！”
“摩尔加斯，准备灵魂枷锁，防止它暴走！”
所有契约者在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但他们却依旧没有察觉到——
艾斯基格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艾斯基格猛然扭头，将腐败吐息朝着身后喷射！
轰——！！！
猩红色的能量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腐蚀性的孢子随风扩散，整个夜空都被映照成一片诡异的血色！
借助刚才那股腐败吐息产生的反向推力，艾斯基格拼尽全力，用仅剩的右眼锁定了逃生的方向！
——它不能死在这里！
——它必须远离那片未知的恐怖血肉领域！
艾斯基格直接无视了埋伏它的契约者们，带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向远方狂飞而去！
“它……在逃？”
游侠·凯恩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它不是要跟我们拼命？”
“奇怪，”摩尔加斯眯起眼睛，心中某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拼命逃？”
摩尔加斯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不出数秒后，一片由血肉触须交织而出的“海洋”，出现在了他的灵魂视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