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总抬起手腕,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块瑞士手表,嘴里嘀咕着:“怎么还不来?”
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他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此刻的陶总,内心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他在宾馆大门前来回踱步,脚步略显慌乱, 这半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他不停地抬头张望。
能约到秦耕见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早在两年前,陶总就开始想方设法与秦耕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但每次都碰壁而归。尤其是近一年来,他已经连续四次邀请秦耕共进晚餐,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冷冰冰的拒绝——不是说没时间,就是称已经有其他安排了。
然而,今天却是个例外。
当陶总通过秦耕的秘书将请求转达给他时,没想到秦耕竟然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这让陶总喜出望外,同时也倍感压力,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
陶总了解到,秦耕最近的心情很好。
他的实验进展十分顺利,据说今天就是大功告成的时刻。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秦耕高兴,还有一个原因:大哥大嫂也搬迁至昆明来了!
大哥大嫂早在十年前就不做农活了,他们接管了六舅的那个饲料厂,已经成功登顶云南饲料行业之巅,荣膺“云南饲料大王”的称号。
每年数十亿的产值,使其一举跃升为西双版纳地区的首富。
如今,这对商界伉俪决定在昆明安家落户, 如此一来,兄弟们便能重拾往昔亲密无间的时光,像从前那般每周相聚一堂。
父母依旧居住在秦耕原先的房子里,过着宁静安逸的晚年生活。大哥大嫂特意聘请了两个保姆,照顾老人起居。
至于秦耕妹妹,都已经结婚成家了。除了三妹在机关工作外,其余妹妹都有自己的投资和工厂。
陶总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然后转头望向身旁的副手,面露担忧之色,轻声问道:“他该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吧?”
沈总犹豫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应该不会吧?据他的秘书透露,当时他可是满口应承下来,丝毫没有犹豫之意。”
陶总心不在焉地再次抬起手,目光迅速扫向手腕处的手表,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都这个点儿了,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呢?”
最近求见秦耕的人太多,光是那群外国人就排起了长队等着见他。
“这群人都是世界顶尖的医学专家,秦耕是给他们面子的。”
一旁的沈总听了这话,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地跟着频频查看自己的手表,脸上同样流露出些许焦虑之色。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轿车出现在不远的公路上,拐弯进了宾馆的内部路。那辆车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一直开到了大门口才停住。
“来了!”陶总精神一振,连忙快步迎上前去。
然而,当车门打开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陶总的脚步猛地一顿,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好几步,脸上原本期待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尴尬。
这位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却格外精致。他那头如雪般洁白的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向后拢去。
他的双眼朝陶总扫视了一下,给人一潭深邃的湖水。
陶总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秦耕啊!
陶总认识秦耕。去年,秦耕于上海第一医学院举办讲座之际,陶总专门赶过去聆听他的课程。陶总作为一名 50 年代毕业的医学生,一直对学术交流充满热情。
当然,陶总听课的目的是想借机结识秦耕。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场讲座结束之后,秦耕马不停蹄地直奔手术室而去,医院安排了他示范一台难度颇高的胰腺癌手术。
秦耕的日程安排紧凑得如同精密仪器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精确计算和利用,几乎没有丝毫冗余。他完成那台手术后,便立刻被送往机场,回了昆明。
就这样,陶总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以偿地见到秦耕一面。
此刻,从车中缓缓走下的竟然是一位老者。
陶总暗自责备自己太过粗心大意, 正当他懊悔不已之时,车内又走出一个身影。陶总定睛仔细观瞧,刹那间喜出望外——那不正是苦苦寻觅的秦耕嘛!
陶总径直奔向秦耕, 紧紧地握住了秦耕的手,并使劲地上下摇晃起来。
秦耕对着陶总说道:“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谢老,谢先生!”说着,他将手指向站在一旁的那位老者。
然而此时的陶总显然还沉浸在与秦耕相见的喜悦之中,对于秦耕口中所说的谢先生并没有什么概念,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见此情形,秦耕赶忙又凑上前去,对着那位老人恭敬地说道:“这位是海药六厂的陶总!”
老人听闻后,再次将目光投向陶总,只是这次的眼神依旧十分平淡,看不出丝毫波澜。他微微点了下头,语气淡淡地说了句:“噢,陶总啊你好。”
这时,陶总才感受到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急忙收起脸上原本的笑容,换上一副谦卑的神情,毕恭毕敬地说道:“谢老您好,真是久仰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乃晚辈之荣幸啊!”
尽管如此,陶总的心里其实仍旧充满了疑惑,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位所谓的谢老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秦耕似乎也看出了陶总的心思,趁着老人不注意的时候,压低声音在陶总耳边轻声提醒道:“这可是亚洲商贸的谢总呐!”
亚洲商贸?
谢总?
亚洲商贸可是振聋发聩的商界巨无霸,他的老总谢天佑则是商界最传奇的人物,他是亚洲首富,关键是他是商界的精神领袖!
他的威名,十个陶总,一百个陶总加在一起也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他的财富相当于中等国家的倾国之财。
他怎么来了?
“谢老,不知是您啊,真的是三生有幸,见到您是我祖上积了德啊!”
陶总突然卑恭起来,两个膝盖都站不直了。
“陶总客气。你海药六厂很不错啊!”谢老淡淡地说。
“和您比,您是大山,我们是蝼蚁!”陶总说的是内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