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迪文的堕落与救赎，卡德加的英勇逆转，莱恩的绝境奋战与胜利曙光
一切变得越来越高、更广阔、更庞大——在麦迪文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扩张。他的肌肉层层叠叠地生长，将原本健美却普通的身躯，转变成一种更像是兽人而非人类的形态，甚至更像恶魔，而非任何一种兽人或人类的模样。他的皮肤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绿色，眼中也开始渗出绿色的烟雾。每迈出一步，那令人心生寒意的变形便愈加明显，将昔日的老友洛萨，化作一场活生生的噩梦。麦迪文的额头上猛然冒出两支犄角，尖锐的突起如同黑曜石匕首一般，从肩膀上生长出来，连原本作为斗篷边缘装饰的乌鸦羽毛，也变成了黑色的水晶。
“就是现在！” 洛萨几乎是咆哮着喊道，但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显得断断续续。
那曾是艾泽拉斯守护者的怪物，依旧步步逼近，不断地在生长与变形。它那骇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洛萨身上，仿佛他就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
“就是现在！” 战士猛地冲着卡德加大吼，“现在就行动！”
就在麦迪文的头顶上方，苍白的蓝色魔法光芒闪烁着，随即，一座高达十八英尺、重达数千磅的巨大泥土魔像，轰然坠落，直扑向那在腐化池中显现的恶魔形态。
一切显得如此壮丽，正如古尔丹所设想的那般。兽人们从传送门中蜂拥而出，踏上这片葱郁的土地，部落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迎接他们的到来。绝望的人们相继倒下，而古尔丹的心中充满了快意。然而，不久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环绕在传送门内部的翡翠色光辉开始闪烁不定。那些原本清晰、期待着与兄弟们在德拉诺重聚的兽人影像，变得愈发模糊。这样的情况曾经也出现过，但古尔丹那位强大的盟友总能重新施展法术。于是，巫师静静地等待着。
四周一片死寂。
传送门另一侧的景象越来越黯淡，然而，那熟悉的吟唱声却始终没有再度响起。
“不可能，” 古尔丹低声嘟囔着，“不，这不可能！” 最后一闪而过的影像——那些兽人坚定的轮廓，将永远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接着，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古尔丹呆呆地凝视着传送门，短短一秒的恍惚后，他猛地声嘶力竭地怒吼，直至喉咙因为愤怒而沙哑破碎。随即，他转身面对最近的一个牢笼，里面关押着一群惊恐尖叫、紧抓铁栅栏的人类。他冷冷地看着那些面容丑陋、脆弱不堪的囚徒，猛然用力一推，将整个牢笼从平台上掀了下去。随着牢笼在下方摔得粉碎，他只获得了片刻的快感。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古尔丹低声咆哮，“我们将依靠自己的力量征服这个世界！”
卡德加与他召唤的石巨人一同坠落，重重地砸入水池。在这两尊庞大的身影旁边，他显得格外渺小。少年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洛塔尔惊恐地注意到，腐化之力开始对这个年轻法师产生影响。
当卡德加转身面对洛塔尔时，周身闪烁着裂开的绿色火花。少年伸出手，五指大张——洛塔尔做好了迎接飞来的腐化魔法球的准备，那魔法球可能会将他彻底吞噬，只留下一个扭曲的躯壳。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洛塔尔周围的空气开始闪烁，随即形成了一个白蓝色的光罩。少年透过浓稠的绿色迷雾，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此刻，洛塔尔明白，卡德加并不打算攻击他——相反，年轻的法师为这位战士施加了保护法术。
接着，少年向前迈出一步，在不断膨胀、长着犄角的麦迪文头旁跪了下来。他颤抖着伸出手，用力按在了恶魔的额头上。
“你比他更强大。” 洛塔尔轻声说道，心中笃定地相信着每一个字。
卡德加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退缩之意，决意在此刻绝不后退分毫。
“干掉他，孩子！”
然而，卡德加并不打算消灭任何人。他正在吸收毒素。随着卡德加和麦迪文周围旋起一阵明亮却又令人作呕的绿色腐化风暴，少年将腐化之力从被巨人压制的麦迪文身上抽离出来，并逐渐清空水池中的腐化能量。所有的力量都朝着卡德加涌去。魔法如翡翠般的波浪，从麦迪文的身体中汹涌而出。洛塔尔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小子正在以自己为活生生的导体，将腐化之力驱赶出麦迪文的身体。
而这确实起到了作用。
洛塔尔紧紧盯着，内心被恐惧与希望交织拉扯，他看到麦迪文的恶魔外壳开始逐渐收缩，缓缓恢复成原本的大小与形状。摇摆不定的头颅上的犄角消失了，曾经的长发重新垂下。卡德加将手从法师的额头上移开，转向水源。少年将手浸入水池中，脸庞因紧张而显得憔悴且专注。
洛塔尔能感觉到，卡拉赞的墙壁在卡德加的努力下发出阵阵呻吟。
男孩紧绷的面容渐渐放松，绿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洛塔尔无法看到的事物。他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无声的敬畏，面对腐化所展现出的景象。
“千万不要，绝对不要是卡德加。这个闯入军营探寻答案的孩子，不是第一个警告他们即将被吞噬的危险的人吗？” 洛塔尔已经见识过腐化的可怖。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降临到卡德加身上，以及这个年轻法师将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噩梦……
卡德加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洛塔尔看到他眼中闪耀的，不是绿色……而是蓝色的光辉。
“黑暗之中有光明，” 少年声音嘶哑地说道，“而从光明中……又诞生黑暗！”
卡德加张开双臂，弓起背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带着决绝与狂野的力量——将腐化之力从自己、从水源、从卡拉赞中驱赶出去。空气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撕裂，黄色和绿色的能量波浪从少年身上奔涌而出，掠过洛塔尔的魔法屏障，犹如水流淌过玻璃容器。
卡德加摇摇晃晃地站立了片刻，随即四肢着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吐物喷涌而出。守护者的源泉已经干涸。
洛萨的护盾消失，战士迅速奔向卡德加。年轻的法师半躺在干涸的池塘里，双手撑着地面，低垂着头。他仍在吐出一些小块的魔法秽物，那些黑色的碎片在他周围的空气中飘动，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
洛萨不知该如何安置卡德加，难道这个小家伙真的打赢了这场战斗？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战士急切地低声说道。
卡德加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他的眼睛清澈如水，闪烁着光芒。洛萨如释重负，心中满是欣慰，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他们彼此对视，微笑着，心中对仍能活着感到惊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熟悉的乌鸦叫声。洛萨疑惑地看向卡德加。
“我把它派来帮忙，想解围。” 年轻的法师仍在气喘吁吁地解释，“我觉得它能帮上忙。”
“你说得对，” 洛萨皱着眉回应，“但现在我得走了。”
他们或许成功阻止了麦迪文，但事情远未结束。
麦迪文…… 洛萨回头看了看他的老朋友。麦迪文脸色苍白，静静地躺着——但他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麦迪文，这一切都要感谢卡德加。
“我为你感到骄傲，” 洛萨低声对年轻的法师说道。
这是他本想对卡兰说的话。对他的儿子和麦迪文而言，一切都已太晚。然而，对卡德加来说——以及对他自己——还为时不晚。男孩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洛萨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指挥官站起身来，他赤着脚——靴子仍卡在巨人的背上。尽管身体传来刺痛，他却毫不在意，冲过锋利的石头碎片，抓起自己的剑，飞奔到窗旁。狮鹫注意到他，飞到窗前。洛萨毫不犹豫，完全信任这只野兽，跃过窗台，稳稳地落在覆盖着羽毛和毛发的背上，朝着国王飞去。
卡德加坐了一会儿，努力整理思绪。他为不得不“杀死”守护者而感到遗憾——他并不想如此。然而，年轻的法师对自己能够阻止麦迪文打开传送门感到满意。他希望洛萨能及时赶到大门，扭转战局，便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试图思考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源泉已经失效，池塘干涸——没有魔法，也没有秽物。他，卡德加……
年轻的法师眨了眨眼。耳边传来低沉的咒语。麦迪文还活着——他仍在试图开启传送门，引入兽人……
不。卡德加早已多次听过这个咒语，一遍又一遍。仿佛它已重复了无数次。他记住了这些词，而此刻他听到的，与之前略有不同。接着，一个让他心头一紧的词语响起……
莱恩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却可能赢得一切——他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多亏了麦格尼的聪明才智和慷慨相助，国王如今在自己的士兵中间纵横驰骋，释放着雷霆之声。莱恩鼓舞着军队，他们向那些身形如树木般巨大的兽人开火，真正地将其击毙。当然，敌人在人数上占据着巨大的优势，但凭借这些武器，这些“机械奇迹”，每一次震耳欲聋的射击，都让战局变得不再那么悬殊。
那些像国王一样选用传统武器的人，正奋力围攻那些尽管已受伤但依然危险的兽人。他们用长矛刺穿兽人宽阔的绿色胸膛，攻击那暴露在外的脖颈，挥舞锋利如刀的兵刃斩断兽人四肢。在如潮水般涌来的兽人群中，他们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奋力朝着传送门及等待救援的人们前进——这些人如果无法得到及时救援，可能会遭遇莱恩不愿加诸于任何人、甚至包括兽人在内的悲惨命运。
当国王终于决定将目光从战斗中移开时，他看到兽人军队在传送门的拱门中时隐时现。先是愈发清晰，随后又变得模糊，接着带着威胁的气势再次显现出来。莱恩回忆起与洛萨关于兽人数量的争论，那时他还坚信采取遏制政策是唯一的选择。如今看来，这一切愚蠢至极。他曾绝望地试图阻止这股洪流，却未曾意识到背后早已是汹涌澎湃的海浪。
莱恩策马向一名面目狰狞的兽人女战士冲去，她正与一名士兵在生死搏斗中缠斗。国王猛地挥下三英尺长的利刃，划破她的皮甲，鲜血喷溅而出。兽人女战士愤怒地瞪着他，露出獠牙，伸手试图把他从马上拽下来。就在这时，她的头颅猛地掉落。莱恩与那名救命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士兵点了点头，转身去寻找新的敌人。
莱恩深吸一口气，再次望向传送门，眼中满是震惊。再也看不到那些聚集在另一边，迫不及待要踏上艾泽拉斯土地的兽人了——只剩下黑色的山脉。然而，就在他心中涌起一阵感激之情时，传送门的中心突然发生了异动。这一次，环绕它的光环不再是令人作呕的绿色，而是纯净的蓝色。莱恩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德拉诺的荒原，而是——暴风城。
莱恩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真挚而欢快的笑声。他的老朋友并没有抛弃他们！
“谢谢你，守护者！”
莱恩环顾四周，看到卡罗斯身着沾满黑褐色血迹的盔甲。
“卡罗斯！”他大声呼喊。当士兵回过头时，莱恩又开始寻找瓦里斯，口中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瓦里斯在战斗中的某个时刻遗失了头盔，他那黝黑的脸庞在转身的瞬间被照亮，映入眼帘的，是闪耀着光芒的暴风城大教堂的轮廓。
“向前冲！”他怒吼道，士兵们被这景象激励，纷纷以更凶猛的姿态向敌人发起猛攻。
莱恩四处寻找加罗娜。只见她刚刚用剑划开了一名体型巨大的绿皮兽人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国王已经数不清她到底击倒了多少敌人。
“加罗娜！”他大声呼喊，“跟我来！”她毫不犹豫，立刻跑到他身边，跃上了他的战马。两人策马疾驰，朝着那个如今象征着希望而非绝望的传送门冲去。一路上，他们奋力斩开敌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比他们预想的要轻松得多。兽人们因传送门的变化而惊慌失措，士兵们的士气也因此高涨。
莱恩和加罗娜穿越敌阵，数十个牢笼映入他们眼帘，许多牢门已经被斩断，俘虏们纷纷逃脱。
“瓦里斯！让大家布置防线！”莱恩高声命令，转向加罗娜和卡罗斯，“加罗娜、卡罗斯，尽可能带走所有能够解救的俘虏，送他们通过传送门。我们会竭尽全力抵挡敌人！”
与此同时，卡德加瞪大了双眼，摇摇晃晃地朝着被泥土巨人压得几乎变形的麦迪文躯体走去。麦迪文的眼睛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这是艾泽拉斯法师的魔法色彩，而非恶魔的标志。一滴璀璨的天蓝色泪水从守护者的脸颊滑落。
卡德加压低声音，低声说道：“你把传送门引导到了暴风城！”
麦迪文眨了眨眼睛，起初眼神迷离，随后视线渐渐聚焦在卡德加的脸上。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孤独会让我们变得脆弱，卡德加。”守护者的声音充满了遗憾。
少年不禁想起，阿洛迪也曾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如此简单却充满人性的一句话，却击垮了守护者，也几乎让整个世界陷入万劫不复。
“我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一直都想拯救我们所有人。”麦迪文的目光再次变得空洞，随后完全沉寂，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