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电话,宁清又拿起桌上的退烧剂一口喝了下去。
那退烧剂还是裴砚洲买来的,主要针对的人群是低龄儿童,不过退烧效果很好。
这一口下去,过分甜蜜浓稠的味道就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宁清放下了退烧剂重新躺倒回去。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意识又慢慢模糊了下去。
宁清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等意识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裴砚洲已经守在了他身边。
“……砚哥?”
视野还有些模糊,宁清看不清身边男人的脸,可身体却已经本能地放松下来。
“我在。”
裴砚洲俯身过来,抬手摸了摸宁清的额头。
温度已经退下去很多了。
“饿了吗?”
宁清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听到裴砚洲的询问也是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不……饿。”
“喝点水吧。”
裴砚洲拿过了一个保温杯,然后把吸管那一头对准到宁清嘴边。
宁清有些呆愣地看着保温杯。
他家里……好像没有这种款式的保温杯。
裴砚洲带来的吗?
“喝点水。”
裴砚洲俯身靠近,保温杯的吸管更是直接被塞进了宁清的嘴里。
“是温水,可以直接喝。”
宁清含着吸管喝了几口后就侧头避开了杯子和裴砚洲的手。
“喝不下了。”
“别动,再测一次体温。”
裴砚洲从一旁的医药箱里找出了酒精棉和体温计,在帮体温计消过毒后才塞到宁清嘴里让他含着。
“滴滴—”
体温计含了一会儿后就发出了提示音,裴砚洲重新从他的嘴里抽出体温计检查。
“还有点低烧,再睡一会儿。”
他抬手又把宁清给按了回去,低头时又顺手帮青年把被子拉上盖的严严实实。
这点温度暂时不用再喝退烧剂了,之前吃的那点药应该可以控制。
宁清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被被子包裹住的身体。
严实得就像是一个超大号的人形蚕蛹,除了一个脑袋,连脖子都露不出来。
“……”
“砚哥,难受。”
裴砚洲刚从浴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他走到了宁清身边,在将毛巾对折过后就小心翼翼地去擦拭青年脸上的细汗。
“你包的被子好难受。”
裴砚洲:“……”
他抬眸看了看床上被他用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青年,莫名地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里。
好像是有点太严实了。
不过看着还挺……有趣?
宁清已经从被子里挣扎出一只手了,这拆拆那拆拆,很快就把某人的违章搭建给全部拆掉了。
“你现在不能受凉。”
裴砚洲皱着眉,目光不赞同地看着他。
“热……”
宁清眨了眨眼,绯红的面颊上晕染起几分难受的情绪。
“……”
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后,裴砚洲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
“不想盖被子就把毯子披上吧。”
他随手扯过飘窗上的毛毯,重新走到宁清的床边坐下后就把毛毯披了上去。
宁清下午躺的时间有点久了,这会儿实在躺不下去,就坐在床头发呆。
裴砚洲也坐在他身边,沉默又密切地盯着他的侧颜。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处了好一会儿。
“宁清。”
安静的氛围被男人突然打破,宁清顺着声音动作迟缓地转头望过去。
“怎……么了?”
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拉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中,宁清有些怔愣地抬头搭靠在裴砚洲的肩膀边。
“……砚哥?”
“不是说好有事会给我打电话吗。”
裴砚洲微微收紧了手臂,低头把脸直接埋进了宁清的颈窝里。
“你食言。”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
裴砚洲忍不住闭了闭眼。
宁清没有家人,身边的朋友不多,又是个沉默寡言,喜欢独处的清冷性子。
如果自己下午没有发现异常赶过来,就从宁清那性子来说,他也只会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然后从黑夜等到白天,一点点把病扛过去。
一个人的独处是很孤单的,尤其是生病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被不断敏感放大。
裴砚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了解这种情绪。
因为这样的经历他已经在成年之前品味过无数次了。
他不知道宁清原来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不论有没有,他都不想让宁清再感受一次。
“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可你连一条都没有回我。”
“我很担心你。”
低沉喑哑的嗓音带上了些许的颤抖,听的宁清都一愣。
琥珀色的眼眸微阖,迷茫的情绪充斥眼底。
怎么突然就难过起来了?
他只是没有力气看消息回消息而已,不是讨厌裴砚洲。
“你……你别哭。”
宁清侧过头,目光犹豫地望了裴砚洲一眼。
“我只是睡着了,没有看到消息。”
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缓慢抬起,犹豫着覆上男人的后背又拍了拍。
“你别难过。”
清浅的嗓音沙哑又无措。
一旁看戏的系统恨铁不成钢地抬爪踩了踩桌子。
宿主还是太心软!现在这么安慰裴砚洲,之后裴砚洲肯定会更加得寸进尺的!
都怪发烧,把人的理智都给烧没了!
裴砚洲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宁清也累了,闭上眼默默地倚靠在男人的肩头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裴砚洲才终于低声开口。
“下一次,给我打电话吧。”
哪怕只有一条消息也好,他都会过来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你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听的。”
不要再这样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了,那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刚才的药效还在持续,安静了这么久的时间,宁清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可在听到男人嗓音略低的话后,他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裴砚洲,我困了。”
裴砚洲微微低头,鼻尖轻蹭青年的肩头。
“睡吧,我哄你睡。”
“嗯。”
他松开了手,温柔地将人重新扶回床头。
宁清微阖着眼,意识朦朦胧胧的。
裴砚洲帮他拢好了被子,站起身要退开,可已经闭上眼的青年却在这时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宁清有些费力地抬眸。
视野已经完全模糊了,他看不清裴砚洲的脸,只是依稀辨别出一个大概的方向。
“……”
嫣红的唇瓣翕合,清浅的嗓音浅浅。
“什么?”
裴砚洲没听清,单膝跪在了床边又俯身侧耳去听。
搭在床边的手已经被青年拉着抬起。
宁清微微侧头,脸颊轻贴上男人的手掌。
微冷的嗓音轻声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