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脑子不算特别聪明,长相也不怎么出众。
靠着家里一点薄底儿和全族的托举,总算在生机勃勃的新王朝里占到先机,踏入学宫分支的学院。
也就是在这里,他的人生迎来了巅峰。
他认识了一位大人物!
并且得到这位大人物的青睐,拜入他的门下,一跃成为人上人。
脱离普通学生的范畴,接触到不一样的阶层后他才知道,穷人死读书成不了事,
看似公平的竞争,背后早已明码标价。
他们只有当狗,当权贵的狗,才能出人头地。
他做好了当狗的准备,但那个对他青睐有加的人并不打算为他指引门路去当狗。
他察觉到了那人埋藏在眼底的情绪,也感受到那人若有若无的炙热视线。
“或许……这样要比当狗更轻松自在。”
常文暗暗想着,也接受了那人的示好。
学院里都是文人,他对男风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他相貌平平,没有同窗“好友”。
家里也不算富裕,外面人口价格太贵,买不起面貌清秀又伶俐的书童小厮泄火,只从同族里给他挑了伺候他的。
这种族亲伺候生活起居还行,解决生理需求是不行的。
那人虽然年岁长了些,但气质还行,他半推半就的从了,接收起那些好处也就更加心安理得。
在常文看来,他是在用身体换资源。
所以他对那个人没有爱,只是利用。
那人说什么爱他,给他写诗,还不是贪恋他的容貌身体?
或许被爱的久了常文自己都忘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容貌,顶多身体年轻……
“呕~”
学院的医舍里,剧烈呕吐声让路过的学生皱着眉掩住抠鼻,加快了脚步。
就连本来在医舍里休养的人也受不了,招呼自己家小厮和书童回宿舍去。
只留下一脸嫌弃的药童反复冲刷院子里的粪便。
医者们躲在屋子里借药香避臭。
“真是可怜老陈了,恰巧是他当值,去救那……常文。”
“更可怜的是无论救不救得活,他都捞不着好。”
“我看是救不活了,虽然我没搭脉,但五脏受损加上断骨,再灌一肚子粪水,我是没办法。”
“都是报应,渎职弄权的丢了位,恩将仇报的丢了命,一饮一啄,谁能说不是命数呢?”
药房的医者们窃窃私语,一道肉眼难见的身影缓缓走进那间干呕声不断的医舍。
不多时,姓陈的老大夫便喊人送药,又是一阵忙碌。
常文活下来了。
清醒后的常文已经回到了长安郊外的住所,这是宫青岩为他租赁的院子。
本来宫青岩是想直接买下来的,不过常文觉得这里只是郊外,离长安城太远,除非把这个庄子买下来,否则还不如在城里买个宅子。
宫青岩虽然爱常文,在书院里也有些权势地位,但需要应酬交际的地方多,身上没多少余钱置办庄子。
尤其是长安的庄子和城里的宅院,那价格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除非把家里产业抛掉近半,再四处打些饥荒才能办到。
可宫青岩跟他名义上妻子的账是分开的,卖掉近半家业,就要去吃妻子的软饭了,他是不肯的。
所以没答应常文买庄子,也没答应城里的宅子。
宫青岩还年轻,他自信再过些年能赚到足够银钱,关系势力能进一步扩大,可以满足常文的需求。
但常文却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他要的……
“久旺~”
呕吐太久喉咙红肿的常文声音微弱,呼唤着族里选来伺候他的小子。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矮胖的半大小子慢悠悠走了过来。
“给我水……”
常文感觉浑身都疼,动弹不得,哑着喉咙道。
久旺和他倒了杯水,只拿茶盖沾沾,给他湿湿嘴唇:“大夫说了,你还不能饮食,要等明日才行。”
看着那张油腻阴柔的脸因为痛楚频频皱眉,久旺忍不住撇了撇嘴。
就这还砸自己饭碗,脑子有病吧?
不等常文再开口,他开始宣布噩耗:“学院让我们通知你,你被除了学籍,除籍文书不日便会送来,官府说等你伤好让你去衙门领板子,具体多少不清楚。
我们原是族里让跟着你的,现下你没了功名,也读不了书,我们也没必要再留下伺候你,明日就要回乡了,回去后会叫你家里人来照看你,这些日子……”
“怎么可能!”
常文瞪着眼,死死抓住久旺的胳膊,疼的久旺直皱眉。
“是他报复我对不对?学院不管吗?齐院长呢?送我去见齐院长!”
常文知道正副院长之间有利益冲突,这是他敢跳出来爆宫青岩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他精挑细选的证据,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
即便那份虚无缥缈的富贵抓不住,他也能保全自身。
“齐院长亲自下的令,开除你学籍,还要追究你违反院规的罪责。”
久旺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常文的幻想,转身回去收拾行李,本来要交待请了个邻居给他送饭也忘了说。
等常文反应过来,又哑着喉咙一阵喊。
得到自己有人照顾,不会饿死在床上,他才放下惊恐的心,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路。
“难道是宫青岩跟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可能,那个老东西自诩深情,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责,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的其他学生会为他出头吗?这时候谁也不敢沾上他,应该退避三舍才对……”
常文百思不得其解,以他那颗核桃大小的生锈大脑,实在想不出齐院长为何会对他发难。
以至于他忽略了伤好之后还要去衙门领板子的事。
晚上久旺过来喂他吃了丸药,第二日天不亮就走了,常文饿着肚子憋着尿,直到中午才有人来。
一对夫妻带着饭食,男人帮着提马桶,妇人给他喂水米,伺候好常文,两人出门后对视一眼就有了底。
当天夜里,一伙人架上梯子翻墙而入,熟练地拿沾了蒙汗药的帕子捂了捂常文,然后四处搜刮。
术业有专攻。
常文藏钱的地方很快被洗劫一空,连件衣服都没给他留。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
“人……来人……”
饿了一天的常文身上还残留着蒙汗药的余威,头晕眼花,饥饿交加。
今日没人来给他送饭,也没人喂他吃药,可他睡了这么久,实在憋不住了。
眼睛一闭,虚弱地昏睡过去。
梦里,他舒舒服服的如厕,又吃了个饱饭……
夜半时分,沙哑痛苦的哭声回荡在小院里。
他居然拉床上了……
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九霄云外,舒阳看着初尝恶果的常文默默转了视线。
常文不会这么简单的死掉,他要比刘家村的那个东西更惨。
“那没有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什么?”云烨将案前那些杂事理清,抬眼看向舒阳。
“呃……没有辜负真心的人?那他就有一个人生伴侣啊……让他吞什么?”
舒阳一脸懵,给辜负真心的人惩罚也就算了,不辜负的也要吞针吗?
“我告诉你要吞什么。”
云烨拉着舒阳的化身闪进寝殿,大马金刀地坐下,撩开衣摆:“知道了吗?”
舒阳小脸一红……你小子!
居然直接上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