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槐三婶的脸色又恢复了。
“你知道了,那也无所谓,反正你就要嫁给仙君了。”
只听槐三婶说。
“仙君,是庇佑着我们这一方的神灵……”
她开始为我讲说。
但我越听越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依照槐三婶所说,仙君的出现,是在槐家村集体生了一场怪病之后。
仙君治好了他们的病,但仙君所说,这病,是属于业障病,他也无法根除。
想要活下去,就得每年为他找一名新娘子。
有了新娘子,他就会法力大增,继续为村民们祛除这份业障病。
但他的法力只管一年。
倘若过了一年,还没有人送新的新娘子来,那村里就会开始不断死人。
“我们也是没办法。”槐三婶说,“不过,这对你也不见得是坏事,去仙君那,可是享福的好事。”
村民连连点头称是。
“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我实在忍不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仙君。
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那所谓的仙君,保不齐就是什么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妖邪之物。
他们所谓的业障病,十有八九也是这个仙君所为。
不过,我觉得他们未必是真不知道。
他们极有可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苟延残喘罢了。
槐三婶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态度。
她抓着嫁衣,“你是自己换上呢,还是让我们给你换呢?”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妇人靠近了过来。
“别。”我后退两步。
“我自己来。”
我忍着恶心,拿起那件被血染红的嫁衣。
“麻烦你们转过身去总行吧?”我说。
他们估计觉得,我插翅难飞,就给了我这个面子。
我一件一件衣服脱下来,将嫁衣穿在身上。
那玩意碰到我皮肤的一瞬间,我立马恶心得要死。
猪血还没凉,带着温热的温度,湿漉漉,粘哒哒地粘在我身上。
无论我怎么晃动脑袋,鼻腔里都充斥着一股恶心的猪血味。
我这辈子可能都吃不下毛血旺了。
等我换好嫁衣,又过来两个人,要按住我。
我很自觉地往后退。
我指指角落里那口棺材。
“就这,为我准备好的是不是?不用你们催,我自己来。”
他们估计还没见过像我这么自觉的新娘子,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那口棺材,就是按照我的身材定制的。
我躺进去,又迅速坐起来。
我态度特别诚恳。
“我这一进去,这辈子都见不着我家人朋友了,让我跟我朋友最后道个别行不行?”
槐三婶回答得挺痛快,给沈青云松了绑。
沈青云瞬间扑过来抱紧了我。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饶饶,哥救不了你!”
救不了我没事,只要能看懂我刚才那个眼神就行。
沈青云又是拍我肩膀,又是摸我脸。
猝不及防间,他往棺材里沉了沉身子。
就那一瞬间,一样东西压在了我身下。
我立马回给沈青云一个眼神。
还好,不算太笨。
槐三婶上来拽开沈青云,“行了,你俩也别道别了,别误了时辰。”
我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棺材盖盖了上来。
很快,有人在上面叮叮当当。
我知道,是他们封死了棺材,怕我跑了。
我躺在棺材里,棺材摇摇晃晃。
这一路,路程十分漫长,我都快睡过去了。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我才感觉棺材一沉,有人把我放下了。
一个女声尖锐地喊:“仙君娶新娘咯!”
她连着喊了三次。
三次过后,我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
大概是都走了。
我在棺材里闷得不行。
“喂!放我出去!”
我试探着喊了一嗓子。
周围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是都走光了。
我往手旁摸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把沉甸甸的斧头。
是的。
刚才趁着换嫁衣的时候,我把斧头藏在了沈青云身上。
我给他使眼色,就是为了让他悄悄把斧头递给我。
幸好他不蠢,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临时赶制的棺材,用不了多好的木料。
就是薄薄几块木板拼凑起来而已。
棺材里,施展不开身手,我只能耐心地用力一点一点劈着棺材盖。
终于,棺材盖被我凿穿了一个大洞。
原本我设想的,会流通进来新鲜的空气。
但我没想到,棺材一凿开,进来的就是扑面的腥臭。
我恶心地干呕了一下。
那什么仙君,都不洗澡的吗?!
我用力劈开棺材盖,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刚要跑,转念一想,不对啊。
我不是找线索来的么。
就这样跑了,还找个毛线啊。
我看看手上的草戒指。
拼了。
就赌这一回。
反正找不回我的魂魄,我早晚也得魂飞魄散,小命照样得没。
还不如趁着还有点力气,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
此刻,我应该是在一口山洞里。
一头有亮光进来,一头没有。
现在没人过来,也就是说,那位仙君,并不在洞里。
我先躲起来,看看那仙君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躲在一处石块后。
这一等,我就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脚步声,终于走进了洞口。
我屏住呼吸,看了过去。
进来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外形倒是打扮得十分仙风道骨。
身形瘦长,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白衣飘飘,手里还拿着个拂尘。
看上去,比我师父都像高人。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邪祟捏造化形,为的就是蒙蔽人心。
仙君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棺材。
他脸上立马露出垂涎的神情,靠近了棺材。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我已经从棺材里跑了出来。
不过,他确认的方式有些特别。
他先用鼻子嗅,再用手彻彻底底摸了一遍棺材。
直到什么也没摸到,他才肯定我不在。
看来,这仙君眼神不怎么样。
他四处摸摸。
随即,他耸起了鼻尖,用力闻了起来。
不过几秒,他的头,刷地一下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被他发现了?!
糟糕!
我突然意识到。
他可能看不见,但我这一身的猪血味,他是可以闻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