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已经晕了过去。
师父这次是真动了怒。
三十鞭,一鞭也不少,一下也不轻。
沈青云自己挨了这三十鞭,是根本扛不住的。
我喊他名字,他不回应。
摸他额头,滚烫。
师父发了话,让韩姨不许管。
扔我俩在屋里,像两个没人管的野孩子。
怎么办?
我现在该怎么办?
以前看书看电视,好像有过挨了打,被活活打死的人。
沈青云不会也……?
我吓得眼泪一直掉。
我捧着草戒指,一遍一遍地喊墨离。
当下,我唯一能求的人,也就只有墨离了。
我拼命握着它,它在我掌心留下一道圆痕。
我泣不成声。
墨离果真出现了。
他俯身在我眼前,如以前一般温柔。
“为什么又在哭,阿饶?”
我哭着抱紧墨离,话说得颠三倒四。
我只想求他救救沈青云,救救他。
我说得很乱,墨离却听懂了。
他抬手,擦掉我眼角汹涌不断的泪。
墨离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柔柔地望着我,“阿饶,我不喜欢看你为了别的男人掉眼泪。”
“你不哭,我就救他。”
我赶紧忍住。
可这次,沈青云对我触动太大,我难以收好心情,眼泪始终忍不住的掉。
墨离指尖托住我下巴,“阿饶,你不听话了。”
“求求你……”我哭到颤抖,“救救沈青云……”
“你还在为了他哭。”
墨离墨点一般的眼瞳内,流露出几分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转瞬间,他的薄唇就贴了上来。
他将我的哭声,不安,一并辗转吞了下去。
我心头一惊,想躲,却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随后,我的舌尖又尖锐一痛。
墨离松开我,唇边沾一点血迹,桃花眼满足地眯了起来。
“这是对你的惩罚。”
他唇边带血,模样格外妖异。
因为他的温柔模样,我之前竟然都忘了,他也是只妖。
他吓到了我,我是真的不敢再哭了。
墨离擦掉我眼角的泪,冲我微笑,“这就对了,不要哭,不要为了别的男人哭。”
我不敢作声,舌尖还在隐隐作痛。
“看你流那么多泪的份上,我就帮他一回。”
墨离的手掌,落在沈青云的额头上。
几秒后,他道一声:“好了。”
我急忙去摸他的额头,果真已经凉了下来。
“谢、谢谢你。”我怯生生。
墨离只浅浅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青云退了烧,我也就安心了下来。
再见到墨离,我难免想起了那天青螭的话。
不问出口,始终是我心里的疙瘩。
“那天……你从青螭身上拿走的,是蛇灵?”
墨离眼神落在我身上,“看来你不止没有听我的,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还见了不该见的人。”
我与他对视两秒,艰难开口。
“墨离,你取走蛇灵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保下我吗?”
空气,瞬间凝滞。
墨离还是那带笑的模样,眼底眸色,却一点点冷沉了下去。
“你信了那条蛇。”
糟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连忙解释。
可我一着急,话就偏偏说得乱起来。
我想说,我是相信墨离的,我只是……
只是,已经没有时间让我解释了。
不知什么人,敲了敲门。
有人来了。
我不能让人看见墨离。
墨离临走时,似乎幽幽叹了一声。
那一声,叫我好生心虚。
我连连斥责自己不应该。
三番四次,都是墨离赶来救我。
没有他,我早就没这条命了。
现在我却怀疑他,当真是不该。
可青螭他……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
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
我只得暂时收好心事,去开门。
门外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瓶药膏放在门口。
这药膏我认得,是韩姨的宝贝。
她说要花费好些时间精力,才能炼成这么一小盒。
床上的人动了动,“……安饶。”
沈青云醒了。
我连忙过去,“你别乱动。”
沈青云刚醒,就疼出了一脑门的汗,但他一开口却是:“你没挨打,是不是?”
我心里百感交集。
鞭子全落到他身上了,我自然没挨打。
“你别乱动,我给你上药。”我已经剪开了他的衣服。
他背上三十道鞭痕,叫人不忍目睹。
我挑开药膏,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为他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沈青云疼得龇牙咧嘴,嘴却还是硬。
“这药膏别浪费了,给我涂一回止止疼就行,剩下的你用,你是女孩子,脸上别留疤了。”
他后背触目惊心,我忍不住开口。
“你这么逞能干什么,你还真想被活活打死啊?”
“爷爷才不会真打死我。”沈青云说,“再说了,你本来也是被我忽悠过去的,哪能让你挨打,按我也太不讲义气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
我无奈。
现在我是真信了,他真的是在把我当成最好的哥们。
这段时间,我俩在关禁闭。
虽然师父没说什么,但我俩都很自觉地,不出去,在屋里养伤。
韩姨每天都定点给我俩送饭。
终于,一周过后,师父开了口,要见我俩。
沈青云伤口还没好,但已经能动了。
我额头也结了痂。
院子里的小饭桌,我俩好久都没坐过来了。
师父不开口,我俩谁也不敢拿筷子。
“吃吧。”
我俩听话地拿起筷子。
“疼吗?”师父问。
“疼。”沈青云老实回答。
“怪爷爷吗?”
“不怪。”
师父长叹一声。
“不让你切切实实疼一回,你是不会长记性的。有些事可以心血来潮,可以任性,有些事不可以。这次倘若不是你们命大,少不得要把小命交代在那里。”
“我知道,你是想帮饶饶。可再想帮人,也得有那个能力。没有能力之前,就不该大包大揽自己做不到的事。有了能力,也更不可胡来,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你随随便便的心血来潮,轻而易举的动摇,会影响到的,往往不止你一人。”
沈青云似懂非懂,只懵懂点头。
按理说,我才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该多教育我这些才是。
可他每每却总要说给沈青云听。
这其中的含义,我着实是不明白。
见我发呆,师父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