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懂这些,你只知道,你要为你没有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孙依然看着我的眼神,仍旧冰冷。
只是这话就很好笑。
为了我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我能理解。
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人为了我去送死,那也不是我教唆的啊!
我真的很无辜!
“你最好放了我。”我说,“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刚说完这句话,孙依然她妈就疯了。
她疯狂扑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衣领,勒到我喘不动气。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子?!”
我没有害死你儿子!
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依然她爸还算冷静,上来把她拽开了。
他劝她,“别动手,既然她是咱们儿子喜欢的,那就成全儿子吧。”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
孙依然让她妈去拿东西。
等她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件红色的喜服。
“这衣服可不便宜,是我们找了人,一针一针绣出来的。”
“以前我跟我哥聊过,他说,他喜欢中式的婚礼。”
事到如今,我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想让我嫁给已经死了的孙宁然!
这太荒谬了。
且不论我是不是自愿。
一个活人,怎么能嫁给一个死人呢!
“为什么不可以?”
孙依然看着我的眼神,就差将我活剐了。
“我哥都为了你不要命了,你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报答他?”
这真的,太荒谬!
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可以放在一起提的。
我想跟她讲道理,试图让她放过我。
但她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她用刀子抵住我的喉咙,“你要是敢跑,我就敢杀了你。反正你早死晚死,都要死。”
刀刃贴着我的皮肤,我打了个冷颤。
她爸为我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我一动不动,任凭他们摆弄。
就算没有刀子,来硬的,我也干不过他们三个人。
所以我打消了不理智的想法。
他们给我换上了嫁衣。
这嫁衣很美。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穿上它,我大概都会很开心。
孙依然用手,在我嘴唇上点了点口红。
随即,她又把我绑了起来。
这次,她只捆住了我的双手。
孙依然父母,坐在书桌两侧。
他们围在一起,用刀子在掌心划开一道。
血凝聚在一起。
孙依然用那些血,画了个符号,随即嘴里不停地念起了什么。
她一声一声地,呼喊着孙宁然的名字。
她在招魂。
尽管眼睛无法看到,但我明显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在流动。
有一丝什么,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我掌心一片冰凉,身上莫名发冷。
这都是阴魂要到了的预兆。
没有风,窗帘却飘动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一团雾气,在我身旁凝固。
一个人形,渐渐显露出来。
是他。
孙宁然。
尽管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很模糊,我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他。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戴着眼镜,仍旧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兴许是我的目光有些异常。
孙依然注意到了我。
她着急地问,“我哥回来了是不是?!他回来了!”
她爸妈也紧张地看着四周。
原来这房间里的人,除了我,都看不到孙宁然。
孙宁然的魂魄,很微弱。
也许是因为,孙依然的招魂术并不成熟。
“哥!”孙依然很激动,“我们把你喜欢的安饶找来了!她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的目光,始终放在孙宁然身上。
孙宁然显然也听到了孙依然的话。
按照他们的想法,他该开心才是。
而然。
孙宁然的唇角却紧紧抿着。
自他神情之中,看不到一丝笑意。
他只是缓缓抬头看向我,目光忧伤。
他……并不开心。
一声叹息,萦绕在房间内。
这次,不只有我,所有人都听到了。
“哥,你在叹气?!”
孙依然张望着四周。
“你是着急了,对不对?”
“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就让她去陪你!”
孙依然为他烧了喜服。
按理说,倘若他愿意,他就该换上那喜服才是。
但他现在穿着的,还是他死时的装扮。
孙依然从后面,抓住我的头发,喊,“哥,我们为你准备了你喜欢的婚礼,虽然简陋了点,你别介意,我这就让你们拜堂!”
她的手,扯得我的头皮硬生生地疼。
她不管不顾,将我按下去,让我弯腰。
我不肯,她对着我膝盖后面就是一脚。
“嘶——”
我一疼,身子一缩,自然地拜了下去。
“一拜天地——!”
孙依然努力高亢起来的声音,无比刺耳。
孙宁然却还在用忧伤的目光看着我。
他没有拜下去。
他甚至想要将我拉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明显是不情愿结这个冥婚的。
“我哥拜得好么?”孙依然脸上尽是期盼。
真可笑。
几个连魂魄都看不到的人,却执意要让我们冥婚。
“你哥根本就不想拜。”我说,“他不愿意。”
“你胡说!”
我无奈至极,“我能看到他,他不愿意拜。”
“他甚至都没有穿喜服。”我说。
孙依然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问过她了,她说我哥无法往生的原因,就是因为还有心愿未了。他只有你这一个心愿,我不会搞错的!”
可事实就是她搞错了。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什么高人。
但他们都弄错了。
孙依然咬着下唇,将嘴咬得死白一片。
她在原地打转,走来走去,口中不停念叨着。
“不可能,不会出错的,不应该啊……”
她这是魔怔了。
有些人,在受到巨大打击之后,会变得偏执,甚至病态。
他们需要找到一个解脱的方法。
显然,孙依然他们,现在认定了冥婚是让孙宁然解脱的唯一方法。
即便不是这样,他们也会执拗地认为就是这样。
突然,孙依然顿住了脚步。
她松开牙齿,唇上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但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
“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