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螭闪身，消失。
沈青云往旁边挪动两步，挡住了青螭吐下的血痕。
浴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是风华。
风华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
尽管我讨厌她，但我不得不承认，风华的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万种。
她进来，沈青云想挡在我身前，我说不用。
风华要是想弄死我俩，顶多只是个先后顺序而已。
挡不挡都一样了。
“安饶，你其实很聪明，但是在有关墨离的事上，你总犯糊涂。”
风华一笑。
“就像这次，我本已经放过了你，你完全可以彻底离开。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你也灭有存在的价值，但你们人类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纠正她，“是没有人记得我了，但我不是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说，“就算他们都不记得我了，但他们对我的爱依然存在，只要还有人爱我，那我就有存在的价值。不被爱的人，才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只是平静地说句话，但她立刻就破防了。
她紧紧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在讽刺我？！”
尽管被她掐住，我呼吸不过来，但我还是冲她露出一丝微笑。
是她自己非要这么想的，可怪不得我。
眼看我就要断气，她才松开手。
我摔在地上，沈青云一把扶住我。
“说起来，我很好奇。”风华盯着沈青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她，偏偏你还记得？”
“管你屁事。”沈青云很礼貌地回了她一句。
“你——”
风华眸色一沉。
随即，她又不生气了。
她拨弄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
“你们都想活着出去，对不对？”
“但你也不想让我活着离开，对么？”我与她对视着。
风华笑了，“你真的很聪明。”
“喂。”她甚至不屑于知道沈青云的名字，“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要不要？”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掉在了沈青云的脚下。
风华面带微笑，像是在欣赏一出戏剧。
“你杀了她，我就放你走。”
要不是我拦着，沈青云估计已经问候她家人一百遍了。
而我之所以拦着，是怕她脾气一上来，直接弄死沈青云。
就像她自己说的。
“修不修仙，对我来说没差别。活一天快活一天，才是我追求的。”
“但既然墨离不希望我手上染血，那我就不亲手杀了你们，不过——”
这话她是对沈青云说的。
“你可要想清楚，我活多久，就可以囚禁你多久。”
“如果你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那我也没意见。”
我看着她，“你确实够卑鄙。”
“不然我们打个赌，看他多久会杀了你？”风华笑得很开心。
现在她看我们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在看斗蟋蟀一样。
我们的命，在她眼里，不过是个乐子罢了。
“他不会杀我。”我说，“就算真的被你困在这里一辈子，他也不会杀了我。”
我相信沈青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对于一言不合就要把对方弄死的风华来说，她未必懂得这种感情。
“少嚣张了。”
风华嗤之以鼻。
“从前那条蛇，还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结果呢？”
她玩弄着自己长而尖锐的指甲，脸上全是得意。
“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恨上了你，这一恨，就是千千万万年。”
我心跳错了一拍。
她在说什么？！
她不过略施小计……便让青螭恨上了我？
青螭唯一恨我的一件事，就是我引来天雷，害死了他的族人。
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
可现在听来……有蹊跷！
我压制住我激动愤懑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的略施小计，指的是什么？”
风华哼一声，没理我。
“我都已经要死了，你不至于连一个将死之人都防备吧？”
我眼底露出几分嘲讽，“还是说，你真的很害怕我，因为你不如我——”
“住口！”
獠牙探出了风华的嘴边。
她的眼珠，因为愤怒，都变成了幽绿色。
其实我也怕得要命。
但是我肯定，她不会杀了我。
墨离的话，在她心里比什么都重。
我忍着恐惧，继续挑衅。
她显然承受不住我的挑衅。
风华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獠牙。
“你是不是以为，是你引来的天火，灭了青螭的全族？”
她冲我一笑，字字清晰。
“那火，是我从天上盗下来的。”
“你只是为我背了锅。”
从她口中清晰地听到这一切，我难以抑制自己的冲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逼问她。
“因为你太贪心！”风华妒恨至极的脸上，已有三分，恢复了兽相，“你不但有墨离，还要跟那条蛇你侬我侬！我会让你如此痛快地活下去么？！当然不！”
一道清冷冷，又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浴室门口响起。
“所以，阿饶从来都没有做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我猛地看过去。
是墨离。
墨离斜靠在门槛上，双手懒懒抱在胸前，“好耐力啊，竟然连我也瞒了这么久。”
我看着墨离，眼眶微微发热。
我没有听错才是。
刚才，他的确清楚地唤出了我的名字。
风华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脸色发白。
“墨离……”我一开口，眼泪就委屈地直掉。
他没有忘记我。
没有！
墨离捧起我的手，眼底的心疼与愧疚，越发明显。
“阿饶，我对不住你，竟然中了别人的计。”
他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有只四分五裂的虫子。
他示意风华看那只虫，“你就是用这东西，才让我们失去记忆的吧。”
“这虫——”
青螭忽然闪身出现，“我也弄死过一只！”
真相大白。
先前我便好奇，以邪神的能力，还需要风华跟她做什么交易。
原来她是寻了这种妖虫，让它钻进他们的身体，才让他们失去了记忆。
“墨离……”
风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她看上去无辜又可怜，让人心底难免会生出爱怜与疼惜。
墨离的语气，却冷到像浸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