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见到门外的面孔后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小四回来了吗?莫一,你怎么不开门?”莫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而当天走到莫一身边后也同样愣住了。
面对这两个跟木头一样的少年,江白笑了笑:“你们好,莫四受伤了,我把他送回来。”
“小四受伤了?”两人这时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不是莫四是谁。
“莫一哥,二哥……”
“小四,你怎么受伤了!”听着他虚弱的声音,两人无不担心。
江白:“你们待会儿再聊吧,先把人带回去。”她说着就要把莫四放下递给莫一、莫二两人,却不想莫四拽着她的袖子,“大,大人,我好疼……”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似乎哽咽了,窝在她怀里的身体还发着颤。
江白弯下的腰又直起来,看向面前的两个少年:“莫四的房间在哪儿,我把他抱到房间里。”
莫一跟莫二同时指着一个方向。
她点了点头,抱着莫四往那栋屋子走。她身后,莫一、莫二眼神莫名,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抬脚跟了过去。
莫一二人说的房间指的就是一楼的大通铺。
在这里,所有的孩子都睡在一块儿,并没有单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江白抱着莫四走进屋子里后看到好几个小孩后还愣了一下,视线划过几个眼熟的孩子后在莫四的指示下将他放到自己平常睡的位置。
大通铺有两个,男孩一张床,女孩一张床,分别靠着两边的墙。
莫四的床位就靠着墙角,他的旁边就是莫五。
江白这个陌生人的出现让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啊!是那个大姐姐!”见过她的莫六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随后就被莫五捂住了嘴。
这里现在除了最小的小七、小八两个小姑娘和莫二外,其余所有人都认识她。
江白当作没发现这些人的眼神,轻轻地将莫四放到床上。他这次受的伤不轻,眼睛红肿,皮肤青紫,身上除了被殴打出的拳伤外还有被利器刺伤的划痕,虽然不深,但还是流了血。不仅如此,右臂和左腿的骨头也有裂开的痕迹。
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
这孩子是真够倒霉的。
路上她问过莫四诊所的位置,想着把他送回家之前先带他去诊所看一看,只是莫四说诊所晚上六点准时关门,得等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开门。
而且还不能强迫医生工作,因为他背后有人,如果得罪了他,他会残忍的剖开你的身体,将你的器官挖出来贩卖给黑市或者留着自己做实验。
所以附近知道医生的都不敢得罪他。
如此,江白也只好先带着这孩子回孤儿院了。
“那我留点钱给你,明天让你的哥哥们带你去诊所。”她摸了摸莫四的头,“先熬一晚,坚持一下。”
“嗯……”莫四任她摸头,也没有避开,像是对她的举动习以为常了。
看到这场景的莫一和莫二的眼神更奇怪了,不由地看向莫四,看出了他眼里对女人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
小四他……
两人心里转了个弯。
“谢谢您送小四回来。”莫二走到江白面前微笑着说。
江白转头看向眼前这个有着一头栗色头发,偏女相的柔弱少年,微颔首,态度稍显冷淡:“不客气,毕竟我也算是他的……雇主。”
“小四跟我们提起过您,”莫二瞥了一眼莫四,笑眼弯弯,“他说,您对他很好,很大方。”
“当然。”江白翘起二郎腿,那只冰冷的机械眼扫视着他们,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毕竟你们的食物可都是我提供的呢,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莫四远超出一人的食物呢?所以,别试探我,嗯?”
她盯着莫二:“如果你不想惹怒我,以至于让你的弟弟妹妹们都像以前一样饿肚子的话。”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小七小八感知到现在让人紧张的氛围后害怕地抱住了莫六。
“二哥……”这时,莫四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他看向莫二的眼里竟带上了些不赞同和责怪,“大人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该怀疑她……”
要是大人真的生气了,他们就没有食物了。
得,自家这个弟弟如今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莫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是我言辞不当。只是也请您相信,我对您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小四。”
江白耸了耸肩:“你担不担心的跟我无关,我也只是告诉你,作为雇主,我随时有中断交易的权力。若是你们现在的生存还需要依赖我的话,就最好听话一点。”
她口吻中的直白跟不客气的让莫二有些不知所措,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
于是,他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江白也明白他们的警惕心,只是她不乐意应付别人的试探,搞得她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小四,你饿不饿,我拿点东西给你吃?”
“……好,谢谢大人。”
江白笑了笑,她数着屋里的人数,拿出七桶自热菜粥,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下交给莫一。
“你们的厨房在哪儿?有热水吗?”
莫一抱着七桶粥,张了张嘴:“我带你去。”
两人随之走出房间去了隔壁的厨房。
厨房不大,看上去又脏又乱,并不像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她让莫一烧两壶热水,顺便教他自热粥要怎么用。
“对不起……”
江白撕开包装盒时,听到莫一的道歉。
“怎么?”她看向身边垂着眸的黑发少年。
“当初,我不该偷你的东西。”
江白失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你现在告诉我,是怕我会迁怒你的同伴吧?”
她并不觉得这个小家伙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莫一没回答,默默地烧着水似乎是默认了。
他并不后悔。
贫民窟的人少有后悔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偷别人的东西是一种耻辱。
但他有一个认知,那便是身旁的女人是一个可以支配他们生死的强者,如果向强者示弱可以平息她的怒火,他甚至可以现在就跪下来请求她的原谅。
只要其他人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