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要去哪儿?”梅苑的小厮见崔秀明一副要出去的打扮。
“我去书斋买几本书回来。”崔秀明头戴帷帽边走边说。
“可是公子您不能随意外出的。”小厮担心劝道,他知道这位公子爱看书,但是,男子看书有何用呢,迟早要嫁人的。况且,要是被主家知道了,是要责罚他们这些下人的。
“无碍,小主子她每次去花楼都要到隔天才回,其他人平日也不会来这处小院,不会有人知道的。”比起小厮,崔秀明要坦然的多。
“这……”小厮纠结,“要不公子我跟您一起去吧。”到时还有个照应。
崔秀明摇头拒绝了:“不了,人多反而麻烦,没事的,那书斋我去过很多次了,很快就回来。这院子要是有人你多照应一下。”他给了小厮一串钱打发他,随即放下帷幕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小厮拿着铜钱咬咬牙把这事瞒了下来。
崔秀明常去的一家书斋离江府稍远,他步履匆匆,选了几本心仪的书付了银子就走,期间从未逗留。
他低着头想赶紧回去,不成想撞倒了人,怀里的书哗啦啦落地,有的摊开了一两页,他连忙蹲下身去捡,一只手比他更快。
“这些书……公子真是博学多才,令人钦佩。”
崔秀明手顿了顿,抬头,说话的是一明眸皓齿的女子,诧异之下他脱口而出:“女郎不觉男人不应该看这些书吗?”他选的都是一些只有女子会看的书,男子能看的多是一些男戒之类规训男子的书或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诗集。
貌美女郎笑着摇头:“谁说男子就不可以看了?没有谁比谁高贵,女子还是男子都可以看,男子不比女子差。”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跟他说,还是一个女人,崔秀明心有震撼,但表面波澜不惊,他眉梢下垂,抿了抿唇,将地上的书捡起来后朝女人点了点头:“多谢女郎帮忙。”随后便错开她离去。
“哎哟,世女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们这小小书斋蓬荜生辉啊!”还没走远的崔秀明听到身后书斋老板略带谄媚的声音。
世女?刚刚那个女人是世女吗?崔秀明不作他想,匆匆回府。
刚回到小院,小厮便急急忙忙过来:“公子,小主子,小主子她回来了?”
“什么?”崔修马脸色有了变化,江白一般不是要在花楼待一晚上才回来吗,他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有来过这儿吗?”
小厮摇头一脸后怕:“回公子,小主子一回来就被主家叫走了,我也是听别院说的。”
“那就好……”崔秀明放下心,想了想,又叮嘱小厮一句,“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没有出去听见了吗?”
“是,公子。”崔秀明这才回屋,把刚买的书锁进了嫁过来时带的木箱子里。
——
“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带你哥哥去那种地方,他可是要嫁人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名声还要不要了,啊?”
江母做生意刚回来就见到自家宝贝女儿带着打扮成女人的儿子迈进家门,一问才知道他俩居然去了花楼!
女儿去就罢了,她是女子,疏解疏解正常,但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行呢,还要不要嫁人了?
气得她当场就把两人叫去了书房,好好说道说道。
江母舍不得多骂宝贝女儿,她转身指着捏着手帕的杨氏叫骂:“你看看你,怎么为人父的,儿子去了那等腌渍之地都不知道,他可是要嫁人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杨氏温顺地低头:“对不起,妻主,是我没有教导好盼姝,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江母气不顺,又对着沉默不语的江盼姝训斥:“江盼姝,你男戒学到狗肚子里了是吧,一个男儿家怎能去那种地方,你妹妹还小,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事吗?”
江盼姝此时已经换回男装,他轻声说:“对不起,母亲,是儿子错了,下次不会了。”
全程没有一个人提到罪魁祸首——江白。
见气氛沉闷,江白连忙小跑到江母面前,抓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娘~是我要哥哥跟我去的,你也别怪爹和哥哥了。”
杨氏和江盼姝都很诧异江白此时会替他们说话。
“哦?为何?”江母没有推开她,斜眼瞥她。
江白详细说了说原因:“之前爹不是给哥哥相看了个对象吗,我就想带哥哥去察看查看他人品如何,要是人品不行,如何能娶得了我江府的儿郎,结果您猜怎么着?”
江母附和:“怎么了?”
“嘿!”江白一拍大腿,“那冯春啊经常虐待家仆,之所以没有小侍,是因为都被她打死了,而且,她根本不像表面那么正派,她经常去花楼,不仅如此,她在花楼里还有一个相好呢!说什么,就算娶了夫,心里也只有那小倌一个,还要把他赎回家呢!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问,所以啊,这冯春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旁的杨氏沉下了脸,江母沉思,转眼问她的儿子,“盼姝,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虽然她更疼爱女儿,但知女莫若母,儿子还是比女儿要让她放心的多,也更听话。
一旁的江白插嘴:“就是这么回事,我可没有说谎!”
江盼姝点头:“回母亲,妹妹说的都是真的。”说起冯春,他眼里带着厌恶。
江母不带感情地嗯了声,随后说:“这女子,难免有需要的时候,去花楼也是人之常情,这样有经验的女子娶夫后才会更疼人。”说起这话是她看了看江白。
“至于打人,哪个女人不打人?这才是女儿气概。更何况,她打得都是一些奴仆,盼姝嫁过去后就是正夫,哪有好人家会打正夫的?不管如何,这冯春的家世与我江府相当,盼姝嫁进去也是享福的。
女子三夫四侍是人之常情,做男人的,可要大度一些才是。只要不威胁到你的地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啊?盼姝?”
她望向江盼姝,虽话里带着问询,却是坚定的语气。
江盼姝垂眸应声:“是,母亲。”
母子两人都有了主意,有人却不干了,江白一把将扇子扔在地上,鬼哭狼嚎,”我不!我不要这个女人当我嫂子!她长得那么猥琐,我看见她饭都吃不下去!”
眼看江母不为所动,江白又开始撒泼打滚:“而且,而且,她还欺负我!”说着就开始干哭起来。
扬氏听了心疼极了连忙抱起她,问:“爹的乖乖宝,她如何欺负你了?”
江母也终于沉不住气了。
“她……她……她骂我矮小,根本就不像个女人!说我这样的,根本没有男人喜欢,只能靠抢!她,她还打我,就因为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呜呜,娘,爹,我好疼啊!啊啊啊!”
江白这是光打雷不下雨,嚎了半天不见半点眼泪,但谁叫有人心疼呢,江母江父脸色沉沉,一面心疼自家宝贝女儿,一面暗恨这冯春连他们的女儿都敢打。
江白可是江府唯一的女娃娃,是要给他们老江家传宗接代的,平时妻夫两个自己都不舍得碰她一下却被一个外人打了,他们如何不气?!
江盼姝:他全程跟着妹妹进花楼出花楼,怎得没见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