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将至的时候,德公公先一步来了乾云宫,朝云暮璟笑笑道,“柔淑妃,皇上派杂家来传一句话。”
“今日他手中有些朝事,需要与几位臣子商议。”德公公道,“怕是得一整夜,淑妃娘娘晚上不用等他,早些休息。”
“还有...”
说到这里,德公公顿了顿,这才道,“关于选秀一事,皇上已下令全权交由柔淑妃负责。”
云暮璟微微一怔,迟疑道,“本宫以妃位协理六宫,已是殊荣,选秀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再越到赵贵妃头上,那...”
“柔淑妃不必担心,皇上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德公公悠悠道,“他既这么说,那自是能解决的,一切交给他便是。”
“何况...”德公公看着云暮璟的视线不由得多了几分揶揄,眉眼弯弯道,“皇上之所以这么做,淑妃娘娘难道还不知是为何吗?”
“皇上对柔淑妃的这份宠爱,在宫中可是无人能及。”
说到底,还不是怕柔淑妃和赵贵妃一同操办选秀事宜时,柔淑妃再借机为难柔淑妃,重蹈今日覆辙。
云暮璟自然明白德公公的意思,娇颜露出一份女儿家的娇羞之色。
“那就劳烦德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云暮璟柔柔道,“皇上既办公务,恐会忘记用晚膳。”
“本宫担心皇上总是如此,龙体受损,还有劳德公公多多上心。”
“那是自然。”德公公悠悠道,“那柔淑妃就好好休养身子吧。”
说罢,德公公对云暮璟一礼,便作势要走,只是转身的刹那,他仿佛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对了,柔淑妃。”
“这择选选秀名单时,南阳侯府的那位嫡女,邓若兰,务必要多关照下。”德公公道,“此女,皇上另有安排。”
云暮璟一愣,随即道,“本宫知道了。”
德公公听见云暮璟肯定的回答,这才放心离开乾云宫。
云暮璟望着德公公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沉思,据观雨楼的消息,南阳侯府暗中效忠张贵妃。
南阳侯府参与此次选秀女,估计也是觉得墨寒诏不会留人,走个过场而已。
结果墨寒诏竟主动要把南阳侯的人纳入宫中,是为何?
她这次,竟有点猜不透墨寒诏的心思。
而且,墨寒诏如今既承认心里有她,看她被张贵妃为难时,也确实大怒,在尽快收拢丞相剩余的部分势力。
可他对赵柔嘉,没有丝毫的惩罚,似乎...有点不像墨寒诏的性子。
罢了,再瞧瞧就是。
深夜,御书房,墨寒诏正跟几位信得过的朝臣商量,该如何取得丞相所属势力中剩余人的信任,获取衷心。
“翰林院掌院、礼部尚书、秦太尉...这些人都是丞相的生死交,皆是丞相一手培养起来。”大理寺少卿沈宿道。
“要想将他们彻底从丞相手中剥离出来,难上加难。”沈宿皱眉道,“可这些人对东梁朝堂的影响极大,尤其是翰林院。”
国之兴衰,与朝臣,与帝王都息息相关。
翰林院学子,都是将来可能注入朝中的新鲜血液,却无法被帝王所掌控,而是效忠丞相。
要不是丞相没有谋反之心,对东梁皇室足够忠诚,单这一点,先帝就不会留丞相了。
但这样一来,丞相在朝中人脉和势力会越来越庞大,帝王越来越处于弱势,这是墨寒诏绝不愿意看见的。
“挨个击破吧,从易到难。”墨寒诏淡淡道,“孤记得那秦太尉老来得子,可惜他的儿子自幼体弱。”
“这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既有软肋,想拉拢,便是有机会。”
“可皇上,秦太尉的儿子是打娘胎带的病根。”兵部尚书杨镇苦笑道,“宫中太医早已去替秦太尉的儿子诊治过,都毫无办法。”
墨寒诏陷入沉默,他清俊的眉头紧紧皱起,“孤想到一个地方,东梁京中有一处地方,名为安景堂。”
“不知各位...听说过没有?”
“只要是京中人,对安景堂自是如雷贯耳。”沈宿心头微动道,“皇上的意思是...请安景堂的人来诊治秦太尉儿子?”
“安景堂虽出自民间,可却极其神秘,所经营的生意从香料到医馆,全部都极其火爆。”墨寒诏淡淡道,“孤为太子时,跟安景堂也有过接触。”
“安景堂的幕后,还有位医术极其高明的大夫坐镇。”
“只要还吊着一口气,经由她出手,不出半月便能痊愈。”墨寒诏道,“民间以‘妙春娘子’来称呼她。”
“皇上这么讲,臣似乎也有所印象。”杨镇沉思良久道,“微臣以为,此法可以一试。”
墨寒诏轻轻颔首,“既如此,请妙春娘子之事...沈宿,你去办。”
“是,皇上。”
尔后,墨寒诏又与他们开始着手研究丞相所属的剩余几名朝臣该如何拉拢。
一直到深夜,德公公端着托盘进来,笑道,“皇上,几位大人,朝事是要紧,可填饱肚子同样重要。”
“杂家准备了一些糕点,皇上和大人们边用边聊吧。”
德公公把糕点摆放的桌前,那香气弥漫开口,原本还聊的起劲的朝臣,这会儿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两声。
沈宿等人都有点尴尬地看着墨寒诏,“皇上恕罪...”
“无妨,孤考虑不周了。”墨寒诏摆摆手道,“先用点糕点吧。”
说着,他余光斜睨向德公公,“你这事儿倒是办的不错,还算细心。”
“哎呦,皇上,杂家可不敢邀功。”德公公凑上前,小声朝墨寒诏道,“是柔淑妃,她知晓皇上办差事会忘记用膳。”
“柔淑妃惦记皇上的身子,要杂家记得给皇上准备点宵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