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太子殿下,陛下决定和谈。陛下已经派出使者,飞骑告知北莽王子,暂时停战,大凉使团,不日便到。”
太监笑嘻嘻的重复了一遍。
停战?
和谈?
听那太监这么一说,营帐里的将领群情激昂。一些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出言咒骂。
“我等追随太子,千辛万苦,浴血厮杀,多少弟兄陈尸疆场,这才击退北莽蛮子。眼见就要收复失地,为何谈判?”
“北莽蛮子连战连败,已经胆落,此时正是破敌的大好良机,怎能错过?”
“我呸!定是天子身边有奸臣,出卖江山社稷。”
“可恨呐可恨,心有不甘……”
袁家三兄弟脾气暴躁,刷的一声,已经将手中的刀剑抽出一截,寒光凛冽。
“我……我只是个传旨的!诸位将军,勿要动怒!”
那太监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将领,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说话结结巴巴。
“哼,既是代天子传旨,汝等不可造次。收起你们的刀剑吧。”
袁战冷冷向三个义子吩咐道。
袁家三雄恨恨的一跺脚,把佩刀收了回去。
“诸位兄弟,稍安勿躁。且听天子有何旨意。”
秦云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声音平静,眼睛里却是煞气弥漫。
那太监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圣旨,恭恭敬敬展开。
秦云带着众将,一起下拜。
“……太子拱卫京师,击退北莽外敌,朕心里甚感欣慰。然则我大凉为礼仪之邦,为保军民免遭涂炭之苦,社稷免受倒悬之急,朕深思熟虑,决意谈判,以和为贵……太子接旨之时起,暂停一切军务,按兵不动,以待谈判结果......钦此!”
太监将圣旨宣读完毕,秦云手下众将,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咬牙切齿,有的一脸苦相。
“呵呵,和谈的计划,是父皇自己的主意,还是闫太师等人的想法?”
秦云问道。
“闫太师向陛下进谏,说是太子殿下虽然挫败北莽大军,立下大功,然而北莽元气未伤,大军尚存,一旦卷土重来,胜负未知,大凉北境只怕要化为灰烬。趁着这次胜利,手中有筹码,大可以先行谈判,止戈求和......”
那太监看到秦云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更加害怕。
“又是闫太师作祟!”
袁战老将军心头怒起,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手背上青筋绽起。
自己因为主战,被闫太师为首的主和派网罗罪名,投入天牢。若非太子秦云搭救,多半早就是死尸一具。
如今战局大好,闫太师这帮贼子又来捣鬼?
一瞬间,太子秦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何不宰了这太监,自立为“北境之主”。挥军北上,讨伐北莽,立下不世功勋。然后统兵南下,以“清君侧”为名,一统淮南、江南、西川等地,斩杀闫太师等奸臣,继承大统,让凉帝老老实实当个太上皇!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秦云否决了。
一者,自己和凉帝毕竟有父子之情,不忍背之。
二者,自己名义上是“大将军王”,掌管北境一切军政要务,实际上定州、恒州都在北莽手中,自己手上只有一座残破的京师城池,粮草和资源不够,实力不足。
既如此,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儿臣接旨!”
秦云跪拜再地,闷声闷气的接过圣旨。
“太子殿下!”
“殿下,咱弟兄心里不服!”
众将看着秦云,脸上都有焦虑遗憾之色。
“诸位,既然父皇发来圣旨,决意谈判,做儿子的岂能不让父亲做个太平太子?北莽入侵之仇,只待以后再报了。”
秦云淡然说道。
那传旨太监神色紧张,暗暗抹汗。
“公公,既然陛下决意和谈,大凉使团由谁带领?”秦云问道。
“大凉使团,由闫松闫太师带领。大皇子秦毅、御史中丞范文成,随使团北上,去见北莽大王子莫萨尔。”传旨太监老老实实的答道。
“哈哈,真是阵容强大。闫太师倒是对陛下一片忠心,不辞辛苦,不惧危险,一把老骨头还要颠簸往来,令人钦佩;还有我那大哥秦毅,若是当真有如此胆略,当初就该留下,帮我守城啦。”
秦云呵呵一笑,言语间有嘲讽揶揄之意。
“太子爷说笑了......”
太监干笑一声,不敢搭话。
听到“闫太师”三个字,袁战只能咬紧钢牙,压抑心头火气。
袁轻衣听到这个陷害袁家的老奸臣,也是恨的杏目圆睁,柳眉倒竖。
“公公传旨辛苦,就在本宫营中用膳吧。”秦云殷勤的拉住了太监的衣袖。
“呵呵,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了,奴才还得速回陛下身边复命。”
那传旨太监拜别秦云,仓皇而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中军大帐内,众将领都憋了一肚子怒气,愤愤不平。
“太子殿下,不如我们这就全军出击,赶在使团到来之前,彻底击溃北莽大军!”
袁龙拱手请战,一脸严峻。
“不可违旨。号令全军,暂时停战。北莽王子那边,父皇已经派人送去停战请求,只恐这厮不讲信用,前来偷袭,诸位各自回去,各营之间,务必要细心防范。”
秦云的声音异常平静。
众将领垂头丧气,依次退去,各司其职。
“殿下,北莽蛮子狼子野心,一旦和谈,定然漫天要价,我大凉再无宁日。当断则断,不如迅速出战,拿下定州、凉州,介时功勋卓着,万众敬仰,就连陛下也不能责备你的。”
袁轻衣最后一个走,她盯着秦云的眼睛,缓缓劝道。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轻衣,你且去休息吧。”
秦云慨叹一声,似乎是心如死灰。
袁轻衣咬着嘴唇,悻悻的走了出去。
中军帐内,只剩下秦云和老管家易先生。
“易先生,不去休息?方才你一言不发,有何想法?”秦云问道。
“太子爷,按照您的做派,不择手段,不拘小节,岂能为区区一张圣旨束缚?想必如何对付大凉使团,心里早有主意吧?”易先生呵呵笑道。
“知我者,易先生也!”
秦云开怀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易先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