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该,你这次冒险南下最大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抢回心上人?还是不让克烈部和女真人结盟?”
武从文的话毫不客气,直指人心。
也速该和乌韩公主都不是单纯的蠢人,同时沉默。
“如果是前者,那我开始说的就没错,也速该你就是怂!把人绑起来强行带走不就得了?我就不信她真舍得把自己饿死!”
一旁的乌韩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后者,那你就是笨!连一个女人都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懂!”
也速该想要反驳,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有些事情他哪会不懂......
武从文不管那些,直接把窗户纸彻底捅破。
“你一旦把乌韩公主带回去,固然能赢得不少人心,可后果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自己没过门的妻子被人抢了,还大摇大摆的带回了家,完颜吴乞买要是不出兵报复,他屁股底下那汗位也就不用坐了!”
说到这,武从文声音压低。
“别说是吴乞买,就是与你合作的完颜兀术,也会一起出兵攻打你!”
不理也速该骤变的脸色,武从文语带嘲讽的继续。
“阴谋之所以叫阴谋,就是因为见不得光!吃里扒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也速该后背霎时出了一层冷汗,再也顾不得追究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兀术合作的了。
“至于王罕。”武从文继续加码,“从他送自己孙女南下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没了退路。要是不想被所有人抛弃,只能紧紧抱住女真人的大腿,一起出兵攻打你!”
也速该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止不住大口喘着粗气。
乌韩更是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帐外值守的卫兵听见了,却没人敢进来查看,首领和乌韩公主的关系他们全都知道,谁会傻傻的来触霉头?
“武安答,那我该怎么办?”
也速该的声音无比艰涩,他知道对方说的不假,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你们信得过我吗?”武从文问的很郑重。
乌韩止住了哭声,看了眼也速该,然后和他一起重重点头。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计划......”
......
汴梁。
长公主府没有设在曾经的皇宫大内,赵福今讨厌那里,不愿触景生情的想起那晚的噩梦。
潘金莲轻轻关上房门,伸手扶了下肚子。
守在门口的方百花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有些愧疚的说道:“姐姐,都怪我嘴太拙,害得你连日辛苦。”
潘金莲抬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看了眼肚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方百花,低声笑道:“你还说我?自己不也一样,非要在这守着!”
方百花羞赧一笑,“我身子粗笨,不碍事的!”
“你呀!总是这样。”潘金莲无奈摇头,随即叹了口气道:“其实瓶儿做这事儿比咱俩都要拿手,偏偏不愿出头。”
方百花心里知道原因,但有些话潘金莲说得,自己却说不得,只得转移话题道:“长公主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潘金莲更是叹气,“唉!都怪那个坏人!非要这个时候跑出去,把福金一个人抛下。”
方百花下意识就想替某人美言几句,可又想到长公主的处境,不由得也是长长叹息一声。
两人相互搀扶着去到前厅坐下,这段日子她们一直都是住在长公主府的。
“百花,南边的军报你也看了吧?真的不要紧吗?”
潘金莲本就只是个普通的小户女子,这些年随着丈夫地位的提高,自己也在拼了命的努力,只为能够跟上丈夫的步伐,至少不要被抛的太远。
方百花性格稳重,平日在家中从不多话,此时见潘金莲当面问起,才低声安慰道:
“姐姐放心,岳将军已经南下,还有绣娘姐姐从旁协助,出不了大事的。”
潘金莲还是担心,拉住她的手道:“百花,家里就你一个知兵的,你可不要骗我。”
察觉到潘金莲的手很凉,方百花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暗暗渡了一丝真气过去。
“姐姐莫要多想,真有事他也不敢这个时候离开不是?您还是小心保重身体为要。”
潘金莲感觉身子一暖,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又转而担心起了丈夫。
“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可他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百花,你说不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方百花就笑着打断道:“这个姐姐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什么时候吃过亏?”
潘金莲莞尔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那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呢?”
......
就在潘金莲和方百花两女讨论南方局势的时候,南方的目光也紧紧锁定着汴梁。
韩世忠看着新开进营盘的五千兵马,心头却没有一丝喜悦。
武从文这只外来的小蝴蝶,穿越后奋力扇动翅膀,自认遗憾没能改变历史大势,却早已在悄然间改变了很多人命运。
在另一个时空里,韩世忠在金军第一次南下时,随梁方平守卫溶州(今河南浚县)黄河桥。
梁方平溃逃,他奋战突围,焚桥后退入汴梁,参加了第一次都城保卫战。
完颜斡离不攻城不克,各地勤王军又越聚越多,不得已讹了巨额赔偿后满载而归。
韩世忠因守城军功得到晋升,由此开始发迹,后又劝进赵构得了从龙之功,终于走上人生巅峰。
可在这里,完颜斡离不是被武家军击败后撤军的,又在黄河岸边被武从文抢了南下获得的所有好处。
决不能空手而归的他,只能请求西路粘罕南下,很快就开始了第二次围攻汴梁。
宋庭哪有时间论功行赏?
不仅如此,在另一时空里“礼送”金军北返的宋军,在黄河南岸反遭金军突袭,几乎全军覆没。
韩世忠正在其中。
他原本想要逃回汴梁的,可老赵家那对傻缺父子只顾着争相投降,既没想着派兵接应,也忘了要下令开城接纳溃兵。
从黄河岸边侥幸逃回的人里,只有张叔夜“幸运”的被李邦彦撞到,又“侥幸”的和对方是旧识,这才被放进了城内。
韩世忠没他那么幸运,只能带着手下残部一路向南,由此开启了另一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