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连望，桑喆是没有什么恨意的。
更多的是敌意——由于确定连望本人是个阴险的小人，担心他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那种敌意。
此时看到人真的咽了气，桑喆打从心底觉得轻松。
然而值此行凶杀人的月黑风高夜，桑喆脑袋里突然晃过一个念头——
如果，当年那个害她的富二代死了，她会是什么感受呢？
陈夏整理了一下连望的床铺周边，将可疑的痕迹都去掉，然后来到连望刚才指过的窗下的桌子旁，伸手一拧，将上面挂着的小锁给拧了下来。
打开抽屉，陈夏扭头看向桑喆。
桑喆默契地走了过去，陈夏则替换到门前来。
没有对话，桑喆也明白陈夏的意思——
连望之前的手势，大概是想说：饶我一命，那边有能买我命的东西……之类的。
所以，桌子抽屉里的东西当然要拿走……通过她的空间。
桑喆摸黑检查着抽屉里面，一共三个抽屉，里面……全都是文件和信件一样的东西。
无法更细致地分辨，桑喆将全部都收入了空间。
检查过没有暗格和遗漏后，桑喆来到窗边，扭头看向陈夏。
陈夏却看了她一眼，打开了卧室门。
“……”好吧，她竟然又明白了。
——陈夏刚才杀连望的手法，明显是想把现场扮成有人入室盗窃、被主人发现、临时起意将人灭口的样子。
而且桌子里的文件反正也偷了，那当然也要偷些别的才行。
虽然之前干过好几次类似的事，但要偷熟人的东西，桑喆的心情还真有点不一样。
于是从空间里拿出口罩和毛线帽，把自己严严实实武装了起来，同样的装备还给了陈夏一份。
陈夏颇有点无语地接了过去。
陈夏指了指连望的屋子，示意这里交给他搜，让桑喆去搜别的房间。
桑喆比了个ok的手势，蹑手蹑脚出去了。
小竹和桑红娟的屋子都关着门，肯定不能进，大致扫了一圈，有料的屋子一个是厨房，一个就是连望隔壁一间房了。
厨房里有些粮食和水……桑喆虽然有心都拿走，但为了掩人耳目，她拿的东西必须是“小偷”能运走的程度才行。
全都消失反而奇怪。
多拿点……装成好几个人作案好了。
桑喆想着，将几袋没开封的粮食给收了。
然后去了连望旁边那个关门的房间……锁着呢，而且是外头上的锁，就是那种普通的锁头。
桑喆蹑手蹑脚回去，招呼陈夏过来开锁……她自己弄恐怕会弄出声音。
果然，陈夏伸手一拧，整个锁头被悄无声息地拽了下来。
桑喆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便让陈夏回去继续搜连望房间，自己则悄悄推门进了眼前的屋子。
果然，存放东西的仓库！
关上门，桑喆拿出了手电，调到了最低的光——好多水啊。
小偷来的话，没道理不偷水吧？
就当是四个人的小偷团伙好了，一人拎两提总是可以的吧。
桑喆收了八提瓶装水进空间。
哦豁，药有很多，这个当然都得拿着，又不沉。
四个人……拿了几袋粮食和八提水，还有一袋子药和一大堆文件。
咦，还有两箱子卡式炉气罐！
就当这四个人里头有大力士好了，都拿上。
气罐拿上了，没道理卡式炉不拿，拿两个吧，她空间还有几个，到时候可以分给大家。
再多就真的不自然了……
这是什么？
桑喆摸到两个小箱子，非常沉，艰难地摸索到开关……
哇！居然是枪！
连望这家伙！还真是出息了……连枪都有！
那另一个小箱子也是咯？
都拿上！
突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桑喆下意识头皮炸了一下，不过对方捂住了她的嘴，所以没出声。
是陈夏。
陈夏跟她招了招手，桑喆便知道到此为止了，于是起身跟着陈夏回到了连望房间。
陈夏指着床下拉出来的一个箱子，示意她都收了。
桑喆皱眉过去翻看了一下——仍然是一箱子文件，还挺整齐，像是合同账本之类的东西。
好吧……四个小偷里头有两个大力士也不奇怪吧。
于是一起收了。
完事打道回府，这次就不能走窗户了，背着扛着一堆赃物，怎么可能走窗户。
正门是暗锁，开锁时“咔哒”一声，桑喆紧张地回头看桑红娟的房间……还好，没动静。
出了门，二人大门也没关，一路往下飞奔。
单元楼大门肯定是不上锁的，不过时机不凑巧的话会碰到巡逻队……陈夏看了看时间，估算着巡逻队的位置，二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围墙下。
不，确切地说，连“惊”都没有。
陈夏跟长了天眼似的，总能提前避开巡逻队，而且这边的住宅区连一般的难民都很少，二人路上非常顺利。
陈夏蹭蹭两步爬上围墙，放绳子下去将桑喆拉上来，然后二人一起跳了出去。
完事了。
桑喆深深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突然有点想笑的冲动。
“怎么了？”陈夏小声道，“很刺激？”
“嗯！”杀的人是连望，会因此而苦恼的人是桑红娟和小竹，她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反而像是完成了非常有趣的功课……世界异常太久，大概连她也变得奇怪了。
不，不是变了……也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人原本就没有枷锁的。
一切枷锁都是秩序使然。
如今秩序都没了，人当然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唔……那要不要回去看看后续的热闹？明天执法队应该会派人去查，如果我回去也加入调查，恐怕会很有意思……”陈夏沉吟着，嘴角带着笑意。
桑喆睁大眼睛：这家伙，比她可恶劣多了。
她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你疯了！”桑喆再想看热闹也不至于傻到折回去，“好了好了赶紧走！我们还得去后山把‘藏好的车’开出来呢。”
坐上车，打开空调，桑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那咱现在就往山上开？还是等天亮？应该往山上开一段路才对得上吧？”
“不，就在这里待着吧，天亮了我要回一趟基地。”
“啊？”桑喆弹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夏，“你疯了！你还真想回去看热闹！？”
“不不，不全是……”陈夏歪着头，看着桑喆，笑意比之前更浓，“那些文件里有有趣的东西，咱们拿着没用，得给用得上的人才行。”
“不过不能全给，咱今晚上加个班，挑些有趣的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