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画面好似停顿。
金舒的七魂六魄协同作战,身上所有的血都往脑袋顶上冲,全力为当下这个场面,寻一个不那么扯的解决方案。
不太好整!
她十分僵硬的抬头,对上李锦一眉高一眉低的模样,那脸上的神情,别提多玩味了。
讲道理,李锦也懵,不知道这女扮男装的豆芽菜,是哪根弦搭错了,竟然拿出这么女性化的姿势来。
还被周正和云飞,以及盛州的捕头、衙役一起瞧见了。
绝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配合她。
赤裸裸的难题。
按理说,若眼前的人是周正或者云飞,正常反应应该是……
想到这,李锦心头一阵嫌弃,完全想不出对应的正常反应,反正当下这个反应不正常就对了。
他微微挑眉,干脆等在那里,期待眼前的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法子为自己解围。
谁知,她从怔愣的神情,换了一副模样,咧嘴一笑,十分大气的拍了两下李锦的胸脯:“王爷这外衫价值连城,刚才有点折了。”
这啪啪两声,把周正和云飞都看愣了。
金舒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自己的手:“不用谢我!大家都是兄弟,往后还要仰仗王爷多提携!”
说完,她扯了一把李锦的手臂,将他侧着的身子掰正,一边轻轻推着他往前走,一边像是没事人一样开口:“我方才也就感慨一下王爷机敏,竟不想勾起了王爷这般感慨。”
“其实,王爷大可以不必这么累,我也好,周大人、云大人也罢,都是王爷身前的盾牌,手中的利刃。”
“我们在这里,前事不计,后事不提,只求当下,能出一份力。”
她笑起,拍了拍李锦的后背心。
这一番操作下来,李锦属实佩服,不愧是十分实力藏七分的金先生,要论机敏,怕是不比谁差。
在这种关键时刻,逆向思维,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调,让身前身后的人都被这“大义”给吸引了注意力。
她方才那不合时宜的动作,竟变得合理了起来。
“兄弟”二字,不仅抬高了李锦的评价,还成功的将话题拉到了一个新高度。
如此,若是非议方才她的动作,倒真的成了小人行径,非成大气之人该有的心胸气度。
属实厉害。
李锦侧目,看着她额角上渗出的汗珠,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能遇到金先生,真乃是人生幸事。”他边笑边说,“先生真乃神人也。”
瞧着他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金舒嘴角直抽抽。
李锦稍稍歪了下身子,压低声音:“先生方才用了这么大的力道,现在这案子,还有力气剖析么?”
确实没力气。
她情急之下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了,这会儿脑袋就跟缺氧了一般,转不动了。
金舒尬笑一声,但还没开口,就听李锦接着说:“休息一下,我挺累了。”
他勾唇浅笑,摇着扇子,一路直到华夫人的宅院门口,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这对夫妻,关系很差。”领路的捕头说,“别看这院子和医馆之间只有两刻钟的距离,怕是这华大夫一家,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他们闹休妻,闹和离,闹了几十年了。”捕头皱着眉头,连连咂嘴,“妻也没休成,和离也没和离成,就是过成了陌生人一样。”
眼前与医馆相似的如意门上,华府两个大字苍劲有力。
衙役上前,咣咣敲门:“华夫人!”
时间点滴流逝,足足敲了半柱香,门内也没见有人应声。
李锦蹙眉唤道:“周正。”
那身影如一道光,自后向前冲出去,三两下,跃上了院墙。
周正站在那,看着院子里一个左右徘徊的女人,愣了一下。
他居高临下,一手握刀,一手举着六扇门的黑龙牌:“开门,六扇门查案,违令者斩。”
本以为院子里出了什么大事,但看着周正的背影,李锦更加肯定了自己对案子的推断。
随着大门支呀一声打开,屋内那有些蓬头垢面,发色掺白的女子,神色恍惚的女子,唯唯诺诺的瞧着眼前的一众人。
“各,各位大老爷,请……”
李锦提着衣摆,目光将她打量一番,瞧见了那只紧攥衣角的手。
他顿了一下脚步:“为何这么久才开?”
华夫人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半晌。
一旁的捕快声音大了几分:“王爷问话,不得隐瞒!”
“王爷?”华夫人眼眸中透出惊恐,“六,六扇门的靖王爷?”
“本王在问你。”李锦话音更冷,“为何如此之久,也不开门?”
华夫人面色惨白,浑身一哆嗦:“我,我没听到……”
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锦微微眯眼,一声冷笑,迈步往院子内走去。
整个四合院,只有她一个人。
除了正堂还算干净之外,其余的厢房和厨房,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李锦瞧着眼前的场面,打开厨房米缸的盖子,一眼望进去,里面不见稻米,倒是有只死耗子躺着,已经干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王爷。”盛州的捕头凑上前,“今日这夫人十分奇怪。”
“往常,她见到来找他相公的人,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破口大骂的模样。”
捕头顿了顿:“而且……这两个人虽然关系不好,但华大夫每月都让人给她送来不少银子,这府里原本还有几个丫头的,怎么几月没见,成了这幅模样……”
他伸出手指抹了一把灶台旁的灰尘:“啧,这日子是怎么过得啊?”
李锦拍了拍手里的灰,目光将整个院子扫了一个遍。
“有灰好。”他不疾不徐的说,“就怕太干净,什么都找不出来。”
此刻,捕头才注意到,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云飞,已经不见了人影。
李锦走出厨房,径直往正堂走去,他瞧着连一点茶叶都找不出来的华夫人,摆手道:“不用找了。”
说完,睨了一眼还算干净的八仙椅,撩开衣摆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说:“你相公死了,你知道么?”
就在李锦的眼前,这个女人踉跄两步,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捏着自己的心口:“哎!王爷,官爷,对不住了啊,我心病犯了,得先找郎中!哎呀……”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极为痛苦,大口喘气,哀嚎连连。
这浮夸的演技,将欲盖弥彰演出了不忍直视的感觉,看的金舒直皱眉。
李锦倒是不以为然,他将计就计,甩开扇子笑了起来:“你们几个,抬着她去找郎中。周正,你跟着她,看紧了。”
与他而言,这可真是求什么来什么,他巴不得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