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长恭这么说,百姓们纷纷窃窃私语,有的点头,有的质疑。
点头的是因为,这几天燕军确实是没有打他们杀他们,也给他们粮食做饭吃,虽然住的环境十分的恶劣,甚至是露天而睡,但有饭吃比什么都强,若是在家里,又要去刮树皮挖草根了,那玩意儿不顶饿也不好消化。
而质疑的,都是阴谋论者,觉得燕军把他们抓过来,肯定是要对他们不利,就是暂时先养着,让找时间一起活埋了。
沈长恭接着大声说道,
“诸位乡亲们,我们活着都不容易,打仗,是军人的事情,无论王朝兴替与否,都不应该将普通百姓卷入到战争之中。
这座城里面,有你们的儿子、丈夫、父亲,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工人,他们不是士兵,他们连武器都没有!
我们大燕,百万雄师,要打破这座城,杀光他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做,而是把你们都喊了过来,给你们饭吃,给你们保护。
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帮忙,劝劝在城里的家人们,让他们都回来吧,只要是愿意走出来的乡亲,我们都可以让他们和家人团聚,然后给你们粮食,让你们回家去。
如果他们不愿意出来,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诸位乡亲,打破城池之后,也会让你们回家!
本王知道,有人会认为,我们燕军把你们召集过来,是为了杀掉你们。
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我们若是要杀你们,直接在你们家里就杀了,何苦要浪费粮食养着你们呢?
我们养了你们这么多天,再杀掉你们,我们图个啥?
这片大地,日后就是我们大燕的领土了,你们都是大燕的子民。
我们还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与我们一同建设国家,生产劳动呢,杀掉你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记住,燕军不杀百姓,不杀俘虏!
本王希望,今晚和明天,你们能给城里的家人写信,劝他们出来,明天晚上,本王会把信送到城里,送到你们亲人的手中!
好好活下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说完话,沈长恭向着乡亲们抱拳,而后走下台去,离开了这片营区。
很快,许多识字的士兵,都带着桌子和笔墨纸砚,走了过来,替那些不识字的百姓们写信。
夜晚,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沈长恭问公孙婉儿道,
“在郑乡郡里面,有多少咱们的天网人员?”
公孙婉儿想了想后,说道,
“这个郡城不大,位置也不是太重要,没有洛阳城里面的多,好像只有两个?”
“没事,两个就够了,想办法联系上他们,让他们在城里散播消息,就说燕军把所有的百姓都带到了军营里面保护起来了,还给饭吃,为的就是让这些人不被抓壮丁当炮灰。”
闻言,公孙婉儿皱眉道,
“可要是这样传播的话,传着传着,可能就变成了燕军把所有百姓都抓起来当炮灰了。”
“没事,只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他们怎么想无所谓,反正明晚信就送过去了。”
“好吧。”
公孙婉儿上外面,喊来了天网的一个联络人,让他把消息飞鸽传书送进去。
而后,她径直走进了营帐,将门帘放下来,而后走到内卧,坐在床上,开始脱鞋。
沈长恭惊讶道,
“你这是做什么?”
“想要久旱逢甘霖。”
公孙婉儿很是认真的说道。
沈长恭:……
今晚又要干活劳累去了,我的老腰啊……
……
翌日,百姓营区那边,人们还在写信,纷纷给自己的家人报平安,说燕军有多好之类的。
同时,沈长恭又宣布了一则消息,说凉地那边百姓死伤不少,大片土地无人开垦,如果家里没有地的,可以迁徙到凉地去种地,只要开垦出来的土地那就是他的,到官府处登记即可,头一年不收赋税。
其实朝廷那边也一直都在想办法鼓励坤地和齐地的百姓往凉地迁徙,只不过效果不太好,因为谁都知道西北凉地贫瘠,不好开垦,气候还干燥,常有风沙。
听到这个消息,有的百姓心动了,有的百姓则不愿意离开旧土,沈长恭也没有多说什么,随便他们自己去考虑就行,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自己看着办。
反正到时候路上的粮食官府都会有补助的。
城外在紧锣密鼓的写信,城里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燕军把整个郑乡郡北部的百姓都给抓了过来,下一步就是要去抓南部的百姓了。
有人说燕人给他们粮食吃,保护他们。
也有人说燕人哪有那么好心,等到攻城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被全部推上来当炮灰了。
这些壮丁的家人都在外面的燕军大营里面,他们心忧家人,再加上燕军是敌人,他们自然会不自觉的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燕军的意思。
渐渐的,燕军要让这些乡亲们当炮灰的说法,就成了主流。
壮丁们义愤填膺,齐齐去找各自的将军,有的人甚至直接去郡守府找郡守王凯之,要求主动出击,击败燕军,把亲人们都救出来。
王凯之听到这些话后,第一句话就是,
“啥?击败燕军?你们长了几个脑袋啊,还去击败燕军?
五十万精锐都被全歼了,凭你们二十万手无寸铁的壮丁,要去击败六十多万燕军?
开什么狗屁玩笑,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主动出击,违令者,全营连坐!”
传令后,衙役和护卫轰走了那些前来闹事的壮丁。
而后,王凯之骂骂咧咧的坐下来喝茶。
狗日的东西,燕军要打你还需要用得着炮灰?你们自己就是炮灰,直接大炮底下炸成灰。
不过话说回来,燕军抓那么多百姓干嘛呢?难道是用来干活的?或者是威胁这里的壮丁?
这是搞不懂,不过得注意点了。
壮丁们离开后,非但没有被平息怒火反而更加生气,情绪愈演愈烈,对郡守的不满也越发强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