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御史大夫立刻怒视着太尉,拳头都握紧了,恨不得给太尉邦邦来上两拳。
太尉冷笑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还只是说说,你都这么愤怒了,到时候,燕军可是会这么做的。
咱都是贵族,都家大业大的,谁愿意看着自己家的家人儿女,惨遭横死啊?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回去吧,我们接着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御史大夫怒声说道,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投降。”
太尉嗤笑道,
“投降,那也要看有没有好处啊,若是真的过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然而,丞相却语气深沉的说道,
“如今的你说的轻巧,真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你就该改变想法了。
你们啊,没有经历过生死,所以可以轻言生死。
真正经历过死亡那一刻的人,才会知道生存的意义。
老夫当年犯错,被先皇下令推出去斩首,当时,刽子手的屠刀,都已经举起来了。
年少的我,我也是仗义执言,也是忠肝义胆啊。
可是,忠言逆耳,先帝听不进去,勃然大怒啊。
那时候,我才幡然醒悟。
什么狗屁忠言逆耳,什么狗屁仗义执言。
任何事情,都没有我的这条命重要。
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除了我的亲人会伤心以外,没有任何人在乎。
我只要我的亲人和孩子活着,其他的,我管不着。”
丞相的一番话,说的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大实话。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所思所想。
每个人在没有经历生死的时候,都可以空喊保家卫国,战死沙场。
到了真的死到临头的时候,腿就软了,就知道怕了,后悔了。
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明白活着的可贵。
太尉对丞相的话,深表认同。
黄韬心里也笑了。
他没想到今天三公会来找他,但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头。
事情经过今天下午和晚上的发酵,很多人心里都有了数,不至于茫然失措,该选择的选择,该站队的站队,明日一早,便可以向皇帝施压,亦或者是劝告皇帝了。
他尽力把燕军说的很凶残,真的是杀男奸女,死无全尸,尸体都要被狗啃的下场。
御史大夫还有些头铁,但是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丞相和太尉有心想要投降,但还不知道投降后的待遇如何。
丞相悠悠问道,
“黄大人,沈长恭有没有暗示什么,比如说,投降后,我们会被安置在何处,能否进入燕国为官,家产会不会被抢走啊?”
黄韬闻言,心中冷笑。
这丞相,真是天真,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着自己的贵族为官的春秋大梦呢。
你们投降后,大概率是去做苦力和奴隶。
女眷大概率也是军妓或者教坊司。
但他还是委婉的说道,
“相爷,沈长恭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不太看得起贵族,认为贵族都是没本事的,世袭下来的。
他自己国家的贵族都被他杀光了,现在燕国选官,全靠科举制,全国各地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可以考试做官。
相爷若是想要做官,不如也去参加科举?”
闻言,丞相脸色冷了下来,说道,
“本相乃世袭爵位,三代为官,怎可去与那些泥腿子和年轻人坐在一起考试,那老脸岂不是要丢尽了吗?”
黄韬不说话,只是冷笑不止。
你特么还有个屁的脸啊。
但他还是叹息道,
“那可能就没办法了,看齐国与坤国灭亡后,也有一些前朝老臣在大燕为官,可那些人,都是对大燕有功的啊。
咱们哪有什么功劳啊。”
听到这里,丞相心中一动,说道,
“黄大人,本相记得,那位坤国丞相袁初,出使了一趟燕军大营后,回去后没多久,便立了‘大功’。
然后便做了燕国的左相。
那位皇后,也做了右相。
黄大人出使燕军大营,那兰陵王,就没有给你点什么能‘立功’的任务吗?”
“没有没有,相爷慎言啊,下官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去做对不起皇上和国家的事情呢?
下官说的这些话,全都是沈长恭的原话啊,半点不带差的,下官可以对天发誓啊。”
开玩笑,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就在身边坐着,他黄韬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跟燕军私通啊。
不然这厮回去后参他一本,他直接就得掉脑袋。
再说了,功劳就这么多,你丞相的影响力还这么大,要是让你来分一口功劳,那我还吃什么?只喝汤啊?
黄韬允许他的手下来分他的功劳,因为不管怎么分,大头都是他的,他有领导功劳,然后他再分给下属,他吃肉,下属喝汤。
可他不能把功劳分给上司啊,那不成了上司吃肉他喝汤了?
那他还费什么劲啊。
丞相只能无奈的叹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而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相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只求黄大人,看在这么多年同僚的份上,问心无愧就好。”
“下官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的保全所有人。”
“好吧,那本相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丞相站起了身,太尉和御史大夫也起身告辞。
该问的都问完了,剩下的也没什么要跟这个小小的典客商量了。
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和你家里人商量的,毕竟都是贵族,为官者还是不在少数的。
送走了这三位后,黄韬又把外面的人请了进来。
此时外面已经聚起了三十多位官员和贵族。
进来后,黄韬还是那一番说辞。
连哄带吓,哄他们投降。
送走一批,又来一批。
一直到天色大黑,才送走了所有的官员,剩下还不知道的人,让他们去找别的官员问吧,反正他是累了。
这一下午的时间,忙的他连上茅房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还一直喝茶了。
憋了一肚子存货的黄韬,刚刚走进了茅房,正在酣畅淋漓的排山倒海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老爷,外面又有客人求见了。”
“本官不是说了吗?谁也不见了,送走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