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已经没了一条胳膊,剧烈的疼痛让我有些力不从心,冷汗一个劲儿的顺着额头往下,几乎快要遮住我的视线。
人彘鬼现出真身,那是一个巨大的木偶,紧接着他抻直胳膊冲我袭来,我下意识单手提刀就砍。
怎料那木偶线十分坚硬,大环刀一刀下去,只是砍了个缺口出来,并未彻底将木偶线砍断。
且我的力道也比平时弱了不少,现在这个状态我确实不易与人彘鬼为敌。
那人彘鬼四肢连接着丝线,就那么朝着我袭来,一拳拳砸在我身上。
我本就因为伤口剧烈的疼痛没力气,只能硬生生挨着,还手砍去的大环刀除了能伤到本就不属于人彘鬼的四肢以外,似乎也无法再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我正研究着到底该如何破除这人偶,把他逼死在这阵中,却不想一个疏忽之下,人彘鬼的木偶线竟直接缠在了我脖子上。
那线又细又坚硬,一缠住便是令人痛苦的窒息感。
我挣扎着张了张嘴,脖子上传来的痛感便更加剧烈。
我双眼发晕,脑袋胀痛不已,用尽全身力气扯着脖子上的线,但仍无可奈何。
人彘鬼力气很大,而且现在我只剩一条胳膊能用。
哪怕是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根本没办法将线松开一道缝隙。
看样子是时候了……
我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脖颈处的疼痛,只一心把所有的炁聚集在断臂之上。
老头之前曾跟我说过蛟身如壁虎,断臂可再生,但也需要耗费同等的炁,所受的疼痛也是一样的。
先前我就是打算运用蛟的这特性,把人彘鬼骗出来,现在也到了断臂再生的时候了。
随着肩膀处一阵骚痒的感觉传来,我拼命转头看去,只见断臂竟真的自己生长出来了。
先是骨头,后是肉白骨,胳膊很快就变得跟原先一模一样了。
我欣喜不已,只感觉疼痛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惊讶之余,人彘鬼也同样的一脸不可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人彘鬼开口问我。
趁着他疏忽,我聚炁于双手之上生生将木偶线扯断。
紧接着回过身去,大环刀直接刺进了人彘鬼的躯干之中。
噗嗤一声,躯干上的那张脸被我刺破,源源不断的冒出黑炁。
此战得胜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最近几年是不会有木偶剧团到这儿来演出了。
待我一人提刀从剧院中走出之时,村长带着许多村民正守在剧院门口。
“怎么样?”村长一脸紧张的问道。
“脏东西已经被我除了,从此以后村里可以安享太平了。”
我这一句话并没有打消村民心中的疑虑,相比之下他们更想知道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偶剧团有鬼,闫老板和唐娘子都是受了那恶鬼的蛊惑。失踪的人全都被制成了木偶,叫家属给立一个衣冠冢吧。”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我早来一时,村里估计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而我今年明明都已经赶到,却还是白白送了小桃姑娘和男孩子两条性命。
这叫我心里不得不惭愧。
村民们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后愤怒不已,他们都没想到自己给出去的钱,竟是伸向自己亲人的一把利刃。
小桃娘和那男孩子的父母进去将两人的尸骨取了出来。
可经历了这一遭,他们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只剩下四只还保留着先前的手感。
见此情形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放火把剧院烧了!”
众人立刻情绪涌动,人人都想将这害人的魔窟烧之。
这同样也是一个化解阴魂怨念最好的办法,我没什么可说的,自也是赞同的。
“光上了剧院有什么用?剧院不是金老板的吗,他肯定也知道这些事儿!”
“像他这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该让他跟剧院一起去死!”
又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这种话就像是在河面上扔了一颗石子,一开口便激起了阵阵涟漪。
如果说烧了剧院我是赞同的,可要是因为剧院还要搭进去一条活人的命,我却是不愿的。
于是在大家把近乎疯魔的金先生带到了剧院跟前时,我还是忍不住替他求情。
“大家烧了剧院可以,处死金老板就大可不必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剧院发生的这些事,闫老板和唐娘子的交易从未涉及到他 他也是正常售票办事。”
“恩人,你无需为他开脱。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村子的人必定世代难忘,但像金老板这样的人再也不能留在村子里了。”
村民不肯,金老板见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卖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会死人。”
金老板用力的磕着头,很快他额头上就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心里是知道的,哪怕与鬼魂的交易跟金老板无关,他也肯定收受了唐娘子的好处。
但这罪不至死,根本无需叫他偿命。
可以眼下这个状态,我要是想以一己之力保住金老板一命,也只能跟这些村民撕破脸了。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我所需要的功德全是由这些村民给的,我若是跟他们唱反调,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不愿,那我这胳膊可就白断了。
“求求你,跟他们说说饶了我一命吧。”
金老板痛哭流涕,扑在我身前,不住地求饶。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索性下定决心道,“我为村子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们若是听我的就饶了金老板一命,否则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管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还是村长出来打圆场,“行,既然咱们恩人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无需再执着此事。金老板,你走吧,希望你以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见我和村长都这么说,其他那些闹.事的村民也只能作罢。
金老板捡了条命回来,不住地磕头冲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