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蓝的娘刚要下车,突然笑了一下,说道:
“大兄弟,你看你都把我送到这了,你再受受累,把我老太婆直接送到李家村吧,直着往北走,一会儿就到。”
司机一听,连忙说道: “大姐,再给我十块钱,我把你送到家门口!”
“十块钱,这么一骨截道,你要十块钱,那哪行!”
李宁蓝的娘想,在县城没办法,多花钱就多花钱了,现在到了高北,就等于到了家了,还让你作钱。
“大姐呀,我知道李家村,离这还十二里地呢,那边的道坑坑洼洼,我走过,要不是看你岁数大,十块钱我都不带你,你要不坐别的车吧!”
李宁蓝的娘拎着大包袱小包袱下车了,司机摆摆手,调转车头,开走了。 虽然只在北天市呆了两天,李宁蓝的娘倒是涨了不少见识,这城市生活是好,可是总感觉还是不如乡下自在。
虽然一个个长得灰头土脸的,但是显得很是亲近。
高北镇的十字路口上停着几辆出租车,李宁蓝的娘一问价钱,最少的也说十块。她听了扭头就走,就是自己走回去,也不花这钱了。正当她慢悠悠往北走的时候,一辆三马车从她后面驶来。李宁蓝的娘连忙把那车拦下。
“大兄弟,你这是去哪呀?”李宁蓝的娘一脸笑容。
“我去齐南!”那人回答道。
齐南乡和李家村也就几里之隔,平时李家村的人赶集都是去齐南集,这人去齐南乡,走公路正好路过李家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大兄弟,我是李家村的,你去齐南正好路过李家村,你搭我一程呗。听你口音,应该是齐南乡那边的人吧,咱三里五村的都是亲戚,我这走回去肯定累一家伙。”李宁蓝的娘说道。
那人也没多想,顺路的事,就让李宁蓝的娘上车。李宁蓝的娘可乐坏了,赶紧把包袱扔到车兜里,自己蹬着车轱辘上来了。三马车斗子里也没有个座位,她只能蹲在最前面,双手紧握着扶手。
虽然路途有些颠簸,但是总算到家了。到了李家村村口,李宁远喊停了那个人。
“大兄弟,就这个路口,停吧,我到了!”
那人停车后,李宁蓝的娘慢腾腾地从车上下来了,那人挂上档就要走,李宁蓝的娘忙喊道: “大兄弟,上喃家喝碗水再走吧,辛苦了!”
“不用了!”那人一踩油门,三马车嘟嘟嘟地走了。
费这么半天劲,终于回到自己村,都不够来回折腾的。通过这一回去老大家,李宁蓝的娘算是彻底打消了在老大家养老的念头,因为那个家实在容不下她,她连伺候人家一家子的资格都没有。
李宁远的三兄弟叫李宁新,李宁新比他二哥小两岁。
李宁新心思机灵,也会说话,在整个这一家子中,除了李宁远的爸爸,几乎就是李宁新说了算了。
连李宁远的娘都要怕张宁新,什么事都要听李宁新的。
李宁新当了五年兵,回来之后,就近找了一个厂子打工。
他干活的技术不错,人也长了一张巧嘴,只可惜的是,总是不能踏下心做一件事。
在厂子里干了还没有三个月,就不去干了,说这活太脏太累。
厂子的活不好干,李宁远的娘提议跟着他二哥干建筑,李宁新知道自己已经老大不小,赖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此时的李宁远正跟着盖房队修建县电视台的电视塔,这也是盖房班子揽下的一次大活。
当然,修建电视塔这样的大工程,县里也不可能只找他们一个盖房班子,而是多个建筑队同时干活,工地上有专门的人指挥。
大家在县里干活,管吃管住,不像平常一样每天骑自行车来回奔波,倒是轻松了不少。
李宁新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找到了修建县电视塔的位置。他看到很多人在那里干活,就问附近的人: “大哥,你们这有个叫李宁远的人吗?”
“不知道,我们这干活的哪的都有,你问问别人吧?”
李宁新围着正在施工的建筑来回转悠,希望能看到李宁远。
转悠了半天,也没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看到一个长得胖乎乎的人在干活,上前再次问道: “大哥,你认识一个叫李宁远的人吗?”
这个人听到李宁远这个名字后,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原来这个人是张秀英的妹夫陈运良。
陈运良看着眼前这个人,轻轻一笑,问道: “认识,你找他干嘛呀?”
李宁新终于找到一个认识二哥的人了,心里立马踏实下来。
“我是他三兄弟,找他来有点事。”
陈运良一听是李宁远的兄弟,态度变得更好了。
“你是宁远哥的三弟,我和宁远哥是连襟,是秀英姐的妹夫。”
“哦,原来是自家亲戚,那太好了!”张宁新哈哈大笑起来。
陈运良带着李宁新找到李宁远,李宁远此时正在干室内的活,看到李宁新来了,心里还有些诧异。
“宁新,你来这干嘛,你不是当兵去了吗?”李宁远问道。
“我当兵早就回来了,这一时半会地也找不到个活干,我就想起找你来了,你这缺人手不,我在这跟你一块干活?”李宁新说道。
“缺不缺人手,我也不知道,我给你问问。就算缺人手,你也是小工,推沙子水泥什么的,辛苦着呢,你干得了吗?”李宁远问道。
“当然干了,这又不是多难的技术活,没问题。”
李宁远找到了自己盖房班子的领头,说明白了自己弟弟来这想找份活。
这里正好缺小工呢,领头就说: “干吧,既然是自己的兄弟,来了就别再跑回去了!”
李宁新也留在了工地上,每天就是用小推车给运送沙子灰。虽然这活很辛苦,可是大家都在这么干,他想偷懒也不行。总不能又干两天,跑回家去,自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家里不可能再养着他了,咬着牙也得干了。
相比于李宁远,李宁新的吃苦能力就差很多了。
李宁远从小没怎么上过学,十四五岁就出来跟着大人一起干活,这么多年下来,受累挣钱早已成为自己的骨子里的东西。
张宁新就不一样,从小就受到他娘的偏爱,上完学就去当兵,当完兵二十多了,没有吃过李宁远那样的苦。
他在做事上总想找巧劲,偷偷懒,可是人家管事的看得明明白白,不玩命地干活,人家随时会用话来批评他。
李宁新在家里说话做主习惯了,来到干活的地方,处处让人家管着,干不好就得挨批评,这样他心里很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