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带着韩晴晴来到南大坑的坑边,那里长着一颗奇怪的槐树,它是贴着地面平着长的,树干很长,大概距离地面有一米的距离。
“看,这就是火车!”
李枫首先爬了上去,坐到了“火车头”的位置。
“来呀,上来呀!”
韩晴晴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火车”。
“坐稳了,火车出发了!”
于是,李枫上下摇晃树身,“火车”就这么开动了。
一开始“火车”开得很慢,随着张硕硕越来越使劲,树身上下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你慢一点,我快扶不住了!”
张硕硕没有听到,一直加速,韩晴晴在后面一个不小心,从树干上掉了下来。
幸好树干不高,掉在地上不会疼,只是她的脸沾上了一点土。
“哎呀!”
张硕硕赶紧从树干上跳下来,跑到韩晴晴跟前。
“你没事吧?”
“没事。”
韩晴晴起身,慢悠悠地往家走,同时示意,让李枫一块来。
来到韩晴晴家,家里没人,她自己用钥匙把门打开,随后两个人进了院子。
“你在当屋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你不要跟进来。”
李枫很听话,就在当屋等着。
过了一会儿,韩晴晴把脸洗了,而且重新化了妆,一张精致的脸庞再次出现在张硕硕面前,把张硕硕都看呆了,只感觉韩晴晴好美。 “
走吧,出去接着玩。”
那几天,张硕硕就像被韩晴晴迷住一样,中午顾不得好好吃饭,就去找韩晴晴玩。
连韩晴晴的妈妈都奇怪,他俩怎么玩到一起的。
这天,李枫和成哲在街上溜达,实在无聊,就想了个主意:“要不,咱俩劫道吧?”
成哲一听,好啊,劫道太刺激了。
至于劫谁呢,劫什么呢?
大人肯定不能劫,因为他们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把他们俩轻松按住,比他们大的男孩子不能劫,因为会挨揍,那目标就清晰了,要么劫比他们小的男孩子,要么劫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
劫什么?没什么可劫的,单纯地欺负人。
他们就在一个人不多的街口等着,看有没有目标人物出现。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大概比他们大三岁,中午放学刚回家,个头比她们高,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围巾。
“劫不劫?”成哲问道。
“劫!”
两人走向前,摆出一副流氓模样。
“不许走这条道!”
女孩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往前走。
张硕硕和张成哲就像两只小狮子,在围捕一头小牛。
他们拉住了女孩的衣服,就是不让她走,女孩也不打她们,只是一个劲地哭,然后努力地挣脱他们的纠缠。
两个人拽住女孩的围巾,女孩瞬时倒在地上,想跑也跑不了了。
女孩子哭得很伤心,两人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来就双双放手,女孩子一边哭泣,一边跑回家中。
接下来该是害怕的时候了,刚才脑袋一热,打劫人家女孩,女孩跑回家,肯定会告诉父母,父母就会来收拾他们,这可怎么办?
两人没了主意,先各自回家,有事有父母顶着呢?
那个女孩名叫孙敏,家里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亲叔,在村里算是一个小姓。
不出所料,孙敏的娘果然找到了张秀英家,张秀英还不知道什么事,就听孙敏的娘说:“你说硕硕他娘,喃家敏敏刚从学校放学回来,就被硕硕和成哲截住了,说什么都不让过,把喃家敏都欺负哭了。”
张秀英看着躲在一边的张硕硕,生气地问:“是不是真的?”
“我不想劫人家的,成哲让我劫的。” 张秀英做出要打张硕硕的手势,但只是吓唬了一下。
随后说道:“没伤到敏敏吧,他们打得过敏敏吗?敏敏多大个子。”
“嗨,他们倒是没打敏敏,就是把敏敏弄倒了。我们家敏敏老实,个子是不矮,不敢打人。平时硕硕挺老实的小孩,怎么还学着欺负人了呢?”
“他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闲得他,我一会儿好好说说他。要不,敏敏她娘,你在这吃饭吧?”
“不了,我就是看到孩子哭得那么伤心,过来说说,我也知道他们是小孩,不懂事,我回家再安慰敏敏一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张秀英也没有责怪张硕硕,但是张硕硕欺负女生后,感觉一点都不快乐,类似这样的事情,他再也没干过。
孙敏有个叔叔,名叫孙明。
他长了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样,由于没有什么多大的本事,人又特别老实,所以一直找不到对象。
怎么办呢?他哥哥给他想了一个办法,也就是孙敏的爸爸。
那就是在报纸上张贴征婚启事,征婚启事中写明了孙明的岁数、身高、长相,家里有多少地,还有一套房,自己经营一个小厂子。
既然是征婚启事,当然要把自己写得要多好有多好了。
征婚启事发出去之后,真的有外地女人来到这里。
女人一看孙明的长相,再看孙明那三间黑咕隆咚的房子,说道:“我看着这里挺好,我先回家收拾东西,收拾好了,我就过来,和孙明过日子,我挺满意的。”
孙明和他大哥听后,心里乐开了花,赶紧让女孩回去收拾东西。
谁知女孩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过了好多天,孙明的哥哥知道上当了,对孙明说:
“当时就不应该让她走,直接扣住她,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媳妇,跑了。下次再来女的,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又来了一个外地女孩,听口音,像是从辽北那边过来的。
同样是看到了孙明的模样和家庭状况,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答应下来,跟着孙明过日子,还给孙明生了个儿子。
一晃,孙明的儿子也三四岁了。孙明虽然在李家村不算大姓,人也特别老实,但是并没有外人欺负他。
反而欺负他的,是他的大哥,那个当年为他出主意找媳妇的大哥。
孙明的大哥家看到孙明有媳妇,也有孩子,心里面不开心了。
就让孙敏的哥哥见到孙明的媳妇一次就打一次,用枣树枝子打,枣树枝子上面还带着刺,打得脑袋都流血了。
孙明的侄子打婶子总得说个理由吧,对外就说,说:“婶子说喃家欠她一万块钱,让喃家还钱,喃家什么时候欠她一万块钱,你神经病吧?”
孙明的侄子一边大喊,一边毒打孙明的媳妇。
孙明的媳妇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只能回家求助于孙明。
孙明听后不但不向着媳妇,反而张口就是:“你找事,你找事!”
孙明的媳妇在外吃了亏,在家也不顺气,连孩子见到自己娘,都说:“你老是找事,你走!”
孙明的媳妇听了,伤心地说:“这孩子怎么说这话。”
在这样的环境下,孙明的媳妇一度出现精神不正常,经常穿得花枝招展的,在村里到处溜达,还往别的村子去溜达。
估计是希望能出现一个男人,把她从水火中解救出来。
这天,小吴村传来消息,说李家村一个妇女跑这来了,非要跟着小吴村的一户人家。
小吴村那户人家早就有媳妇孩子了,面对孙明的媳妇赖着不走,只能一脚一脚地踹走了。
孙明赶到后,依然只会说那两句话: “你找事,你就知道找事!”
孙明的邻居开始给孙明出主意,说这样的媳妇,不打是不会老实的,要狠狠地打。
很明显,这个邻居是在出馊主意,他自己的媳妇是个半疯子,他的老丈人是个耍猴的,他都舍不得打自己媳妇一下,却教孙明打自己媳妇。
孙明还真是听话,真的打媳妇开的了,打得媳妇在院子里嗷嗷叫。
别说,这一打,还真有效果,孙明的媳妇果然不闹腾了,跟精神出了问题一样,整个人的状态也不一样了。
张秀英看到孙明如此懦弱,在家忍不住破口大骂:“就知道说媳妇找事,媳妇在外挨打也不敢管,打媳妇倒来能耐了,还有孙明家的傻孩子,叫自己娘走,要是真走了,看他怎么业障的。”
说到护媳妇这一点,李宁远做的还是可圈可点。
张秀英要是受了一点委屈,只要张秀英开口说打谁,他半个“不”字都不说,就把对方往死里打。
李宁远从小就干体力活,身手敏捷力气又大,同年龄段几乎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就是韩晴晴的爸爸,在村里出了名的爱打架,比李宁远还年轻十来岁,也被李宁远薅住头发,挤到墙根下,狠狠地踹了一顿,一下子给打老实了。
张秀英敢说话不经过大脑,敢动不动就和人吵架打架,别人没人和她较真,很大因素是因为李宁远在撑腰。
再加上李宁远喜欢吹牛,张秀英更有些胆大了。
孙明慢慢地成了村里“懦弱”的代名词,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敢伸手打他,吓得他赶紧用手护住脸。
孙明的媳妇把头发剪短了,也把头发染成黄色,自己穿上了最时髦的衣服,在村里看起来不太正常地溜达着。
一群小男孩跟在孙明媳妇的后面,其中就包括李枫、瑞慕和成哲。
孙明的媳妇走得快,他们就跟得快,孙明的媳妇停下脚步,他们就停下脚步。
孙明的媳妇有时候会突然脱掉裤子,就地小便,这群小男孩会吓得一哄而散。
夏天的时候,孙明的媳妇买了两个气针头,在西大坑里游泳。
孙明的媳妇年轻漂亮,洗澡的时候又穿的衣服很少。
这让跟在孙明媳妇后面的这群小男孩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跳进坑里。
成哲首先就跳进坑里,一边游泳一边朝李明媳妇的屁眼抠去,抠完还要闻一下。
“啊,我摸到她那了!”成哲喊道。
站在岸边的瑞慕实在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我实在受不了了!”
瑞慕脱成光腚油,也跳到了坑里,四五个小男孩围着孙明的媳妇游泳,时不时给人家一拳,或者摸人家一把。
小小年龄,把本性暴露得一览无余。 李枫不会游泳,他从来都是站在岸边,看着别人在水里玩。
他虽然也很想占孙明媳妇的便宜,可是强大的道德观念紧紧束缚着他,让他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
回到家后,李枫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张秀英。
张秀英听完严肃地说道:“你千万别干那种事,孙明媳妇头脑不正常,要是发起疯来,在水里灌死你,知道吗!”
张秀英的告诫让李枫后背简直发凉,幸亏他只是站在岸边驻足观看。
有一次,张硕硕看到孙明媳妇在枣行中拾枣,张硕硕向四周看去,发现只有孙明媳妇一个人,他心想:反正孙明媳妇已经神经不正常了,他说话放肆点也没事。
于是张硕硕走到李明媳妇的枣行,看着李明媳妇蹲着在拾枣。李明的媳妇穿着一件碎花裙子,很是漂亮。
“我能看看你裙子里面吗?”李枫壮起胆子说道。
“你这孩子,年龄这么小,怎么和他们一样,也不尊重人了?”
李明媳妇的一句话,就犹如一记鞭子朝张硕硕狠狠抽来,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李明媳妇并没有生气,也并没有疯癫,她只是在伪装自己。
这份伪装,可能还是源于对这里的不舍。
张秀英根本不相信孙明媳妇真疯了,一个疯女人知道染头发,知道穿得花枝招展,还知道照顾孩子,她只是走投无路而已。
面对一个年轻漂亮又花枝招展疯疯癫癫的女人,孩子都有些把持不住,李枫也幻想能和她亲密地接触一下,可是当他发现这个女人是在掩饰自己时,突然感觉自己终究是个孩子,要对大人有充分的尊重。
孙明媳妇在李家村疯疯癫癫了一段时间,她终于消失不见了,这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这个村子。
可能之前的忍受,是为了孩子,是为了这个家。
可是她的当家子看到她就打她,丈夫只知道指责她,儿子张口就让她走,村里人拿她当疯子。
这样的环境,她真的没必要再待下去。
她长得年轻漂亮,换一个地方,再找一个男人肯定能找到,她也是这么做的。
“孙明这个傻塞子,打跑了媳妇,自己当光棍吧,孩子成了业障羔。这种人,就不配有媳妇!”
和瑞慕、成哲一块跳到坑里调弄孙明媳妇的,还有一个小孩名叫李成刚。
李成刚和成哲的关系,就像张硕硕和李宁海的儿子希雨的关系,都是一个老爷爷。
成刚比李枫小一岁,张成刚的娘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其实也不能全怪张成刚的娘,成刚的爸爸特别懒,一年到头也不出门挣钱,就靠着家里的枣树和玉米小麦。
人家别的人家有这些农作物,还都有份工作或者出门打工,成刚的爸爸却吃不下这个苦。
这就导致他家的日子特别穷,为了钱经常干仗。
成刚也特别馋,老是要零花钱买零食吃,爸爸娘没有钱给他,他就哭闹,哭闹他爸爸就打他。
周志诚家的小卖部就和张成刚家门对门,知道成刚馋,家里又没钱,经常把快要过期的零食送到他家来。
成刚看了之后,立马不哭了,开心地吃起来。
成刚作为一个孩子,也是说话口无遮拦。
他跟李枫、瑞慕、成哲说,有一天晚上,他睡醒了,看到父母正在行夫妻之礼。
他也是个男孩,也懂这些。
于是就大叫道:“你们做这种事情,我明天告诉外人去!”
“千万别告诉外人,娘什么都答应你!”张成刚的娘慌忙说道。
看着自己娘什么都没穿,他说道: “你让我干干,我就不往外说。”
瑞慕连忙问:“你干没干?”
“当然干了!”张成刚自豪地说。
这种事情就在孩子圈小范围传开了,后来张成刚肯定是被父母训斥,意识到说这话是不对的,随后又矢口否认这件事,也不允许别人再提,谁提他就跟谁急眼。
成刚的娘每天都涂胭脂抹粉,眼圈抹成蓝色的,显得跟十几岁小姑娘似的,和成刚的爸爸走在一起,就像一对父女。
有一次,两口子去赶集,买完东西,卖东西的说了一句:“你们爷俩谁拿钱?”
“我们是两口子。”张成刚的娘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没看出来,对不住了!”
贫困是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成刚的娘再也和丈夫过不下去了。
她自己联系到了高北镇的一个男人,住在高北镇街上,家庭条件很是优越。
张成刚的娘就和这男人住到了一起,准备和丈夫离婚。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晨的婶子的弟弟。
王晨的爸爸就哥俩,王晨还有一个亲妹妹,王晨的叔叔只有一个儿子,这在村里是明显地小门小户。
得知这层关系后,张成刚的爸爸就直接找到了王晨的婶子,诉说王晨婶子的弟弟把他的媳妇拐跑的事情。
张成刚的爸爸有亲哥仨,老大是个光棍,二儿有两个儿子,也是野蛮无比,老三就是张成刚的爸爸。
这只是亲兄弟三人,算上一个老爷爷的堂亲兄弟,算起来有三四十口子。
王晨的婶子面对村里这么大的家族,自然是恭敬还来不及,怎敢惹怒了他们。
何况这种夺妻之恨,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成刚好言好语求王晨的婶子劝劝自己的弟弟,别在要张成刚的娘了,王晨的婶子也是满口答应。
因为王晨的婶子知道,现在是好言相劝,要是弟弟真和张成刚的娘结了婚,自己在村里的日子没法过了。
王晨的婶子亲自跑到高北镇,劝弟弟不要这个媳妇,自家惹不起。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叫人生死相许,王晨婶子的弟弟就被张成刚的娘给迷住了,说什么也要和张成刚的娘结婚。
没办法,张成刚的爸爸只能和媳妇离婚。
到了离婚那一天,成刚带着儿子来到民政局,张成刚的娘和王晨婶子的弟弟也来到民政局。
双方刚一碰面,成刚的二大爷直接薅住张成刚娘的头发,把张成刚的娘薅到车里。
王晨婶子的弟弟不干了,想要向前阻拦,结果被张成刚家的几个宗亲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动都动不了了。
张成刚的娘被带回了家,成刚没有娘的那段时间,确实可怜到极点。
成刚的娘想了想,自己有个儿子了,嫁给张成刚的爸爸,在村里一点气都不受,就是穷了,她就开始逼着张成刚的爸爸去挣钱。
成刚的懒惰是到骨子里,就是不出去打工。
两口子想了个买卖,收废品,卖废品。
就这样,成刚家的日子算是走上正轨,张成刚的娘也不闹离婚了。
张成刚这个家族中还有一脉,辈分最大的叫张予石,“予”字辈是李家村姓张的活着的人最大的辈分,张硕硕得向“予”字辈的人喊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