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枫的妗子整了四个菜,都是硬菜,这可乐坏了李枫。
李宁远和张建华主要就是喝酒,吃菜的主要任务放到李枫的身上。
李枫只是吃酒菜,就已经吃饱了。
喝完酒,就应该吃主食了,李枫的妗子专门给包的韭菜馅饺子。
可是李枫吃酒菜就已经吃饱,饺子煮熟之后,一个都没吃。
任凭妗子怎么劝,李枫一个都不尝。
到了下午,李枫的妗子发飙了,对着儿子张德水说:“啊?给大人做的酒菜,大人没怎么吃,没干活的倒是全吃了,吃得连一个饺子都吃不下去了!”
在李枫妗子的一番抱怨下,下午的时候,张德水找到自己一个人在玩的张硕硕,说道:“那酒菜是给我三姑父吃的,不是给你吃的,饺子才是给你吃的!”
听了表哥张德水的话,李枫显得有些头大,酒菜多好吃,凭什么不让他吃,他就吃。
到了第二天中午,李枫依旧是大口吃着酒菜,吃得饱饱的。
但是这一次他留了一个心眼,当饺子煮熟时,他吃了几个饺子。
妗子看到张硕硕吃饺子了,乐了,说道:“这也算是吃饭啦,不吃饺子算什么事!”
回到家后,李枫把这件事告诉给张秀英。
张秀英说道:“孩子吃不就等于大人吃,你看你妗子,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
当年李宁远为了维护张建华,和李希池吵过架。
李希池的媳妇和张秀英是表姐妹,李希池媳妇的姥姥和张秀英的姥姥是亲姐妹,一个娘两个爸爸的那种。
自从李宁远和李希池吵过架之后,很多年,李希池家和李宁远家没有说过话。
李希池自恃有两个儿子,腰杆挺得也很直。
李希池的媳妇在外面经常说风凉话,说自己想要女儿,但就是生不出,心里那个愁呀!
李希池的两个儿子老大叫源,老二叫茂,他们比李宁远的大女儿李悦澄还要大上几岁。
受到父母的影响,李希池的两个儿子见到李宁远家的人就骂闲街,故意说脏话。
有一次,李宁远和张秀英正在地里打草,打算喂给羊吃。
他们打草的地方,正好离着李希池家的地不远,李希池的两个儿子正在地里干活。
这两兄弟又开始骂街,以为兄弟两人,个子长得又不矮,就是骂街,李宁远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可惜他们还是太年轻,忍无可忍的李宁远拿着镰刀就一步迈过水沟,拿着镰刀就朝他们挥去。
李希池两个儿子看到这架势,吓得连忙躲闪,刚才的傲慢之色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
“还骂不骂街,两个兔崽子!”
“不骂了,不骂了!”
“本事没有,倒学会骂街了!”
李宁远的这番动作,着实把李希池两个儿俩吓得不轻。
一会儿,李希池骑着自行车来了,看到被吓坏的两个儿子,以及李宁远划破的衣服,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是你们爷爷辈的人,这个是你们的表姨,以后都尊重点。”
老二茂还挺多一套,哭着说道:“我脑子可不好使,被吓坏了你们去看病!”
过年的时候,兄弟俩大年初一也来到李宁远家拜年,几年的仇怨就烟消云散了,两家也开始好好说话。
李希池家和张建华家就隔着一堵墙,当年李宁远是为了张建华怼的李希池,不过张建华和李希池是邻居,吵过架后很快就开始说话了。
李希池家种了很多向日葵,李希池的大儿叫来了很多伙伴,在他家一起炒瓜子吃,还说想吃什么口味的都有。
李枫跟着表哥张德水玩,自然也在源家玩。
张德水嫌李枫是个累赘,就说道:“硕硕,你回家看看几点了!”
李枫一溜烟地跑回大舅家,看到时间后,又一溜烟跑回来。
“十点半!”
这时,李枫的四婶从屋里出来,疑惑地问:“什么十点半?”
原来是李枫跑得太急,直接来到四叔张宁志家,张宁志家和李希池家是前后院。
李枫再次来到李希池家,告诉表哥张德水时间。
没想到张德水说道:“你隔着墙头告诉我就行,干嘛还得专门跑回来!”
后来李枫想明白了,什么去看时间,源家就有表,张德水就是想找个借口撵走张硕硕。
李枫愿意和这群大孩子玩,就没离开。
李枫实在没地方去玩的时候,他就会去李家村的学校玩。
李家村小学在北场,有两间大屋子做教室,中间还有一个小屋子做办公室。
可是那个办公室常年锁着,没有老师用。
学校的老师也是李家村的,一个姓曹,这个曹老师和李宁远是表兄弟,因此按亲戚说,张硕硕应该和曹老师叫表大爷。
另一个老师姓孙,和打跑自己媳妇的孙明是一家子,他还和张硕硕的大舅是盟兄弟。
虽然是盟兄弟,也是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张秀英和孙老师的媳妇打过架,因此张秀英和孙老师一家不说话。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家的地挨着,孙老师家耕地的时候,经常侵地,让自己家的地越来越宽,李宁远家的地越来越窄。
李宁远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张秀英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把孙老师叫来,看看他家侵地的情况。
孙老师闭着一只眼睛看,怎么看也不承认侵地了。
但是他把地界都耕了,在地界上种上粮食,再打出新的地界,自然就会偏向李宁远家这边。
孙老师家就是这样一步步侵地的。为此,两家闹得不是很愉快。
孙老师的媳妇看到张秀英瘦瘦弱弱的,以为好欺负,一到地里就骂闲街。
一次两次骂张秀英忍了,换来的却是孙老师媳妇的变本加厉。
张秀英再也不忍了,找到孙老师家,孙老师的媳妇正在大门外玩。
张秀英举起锛头,一边向孙老师的媳妇砸去,一边说:“我锛死你,给你偿命去!”
孙老师的媳妇一看张秀英急眼了,也吓坏了,连忙躲闪,张秀英一锛头砸到地上。
随后张秀英扔下锛头,死死地薅住孙老师媳妇的头发,在地上一阵拉,薅得孙老师的媳妇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孙老师看到之后,虽然没动手打人,但却死死地抓住张秀英的手腕,让她不能再薅他媳妇的头发。
周围有劝架的就直言:“孙明你这样攥着别人,让别人不能动手,你这是变向打人!”
张秀英把孙明的媳妇薅得跟个小鸡子一样,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这也算出气了。
孙明忌惮李宁远,只是给两人拉架,却没敢动手。
从此,两家也就有了这样的过节。孙明有两个儿,大儿和李悦澄差不多,二儿比张李枫大一岁。
孙明的二儿知道两家打过仗,又自恃比李枫大,想欺负李枫。
有一次李枫和其他小朋友在玩玻璃球,孙明的二儿故意搅乱,还打了李枫。
李枫哭着回家告诉张秀英,张秀英带着李悦澄就找到了孙明的二儿。
李悦澄虽然是个姑娘,但性格更像李宁远,一言不合就动手。
李悦澄狠狠地揍了孙明二儿子一顿,从此孙明的二儿子再也不敢随意欺负李枫了。
曹老师和孙老师作为村里仅有的两名教师,他们一人一间大教室,一人教两个年级,一三年级一个班,二四年级一个班,语文数学都要教。
李枫有的时候就会打开曹老师教室的门,钻到教室里,站在窗户墙跟下,听老师讲课,虽然也听不懂讲的是什么,但他来的目的也只是因为好奇,没有地方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村里面的孩子开始流行玩开金花。
他们玩的不是钱,而是用纸叠成的纸宝或者玻璃球。
顺子叫顺,同花叫金,三个一样的叫豹子。
一开始张硕硕不会玩,他就拿着五个纸宝,用输光的心态来学习,结果没几天就学会了。
于是李枫、瑞慕、成哲又有了一个好玩的事情,开金花。
由于李枫稳扎稳打,好牌就跟,坏牌从不冒险,所以每次多多少少都能赢点。
后来赢了一丝袋的书和纸宝,还有装植物油的一大桶子玻璃球,真是战功赫赫。
在开金花的时候,李枫也遇到过大孩子的刁难。
他有一次在周志奇家玩开金花,就遇到了困难。
周志奇的爸爸和周木伟是亲兄弟,周木伟原来在周家村中心小学烧锅炉,后来因为学校缺老师,他就成了老师。
在周志奇家玩开金花的时候,有一局他的牌非常大,而周志奇和另一个人连牌都没看,就一直闷着。
按照规矩,三个人不能开牌,只有两个人才能开牌。
他俩商量好,就是没人丢牌,一直这么耗着,让李枫不仅用完了所有的纸宝,还跟别人借了一本书。
最后还是架不住那两人的合伙,他没有纸宝了,把牌丢了。
这属于玩开金花耍赖的行为,从此李枫再也不去周志奇家玩开金花。
同样是开金花,李宁远家有个对门,叫苏木来。
苏木来二十多岁,刚刚结婚,取得媳妇是小吴村的,和李宁远的四弟李宁志的媳妇是一个村的,还是一个姓。
李宁志的媳妇善于人情沟通,经常跑到这边来,和苏木来的媳妇攀近乎。
有一次,张宁志的媳妇派着自己的儿子力宁给苏木来的媳妇送来好吃的,结果敲了半天门,喊了半天好听的,周木来的媳妇愣是没开门,看来周木来的媳妇也不是很拿张宁志的媳妇当回事。
周木来刚结婚的时候,两口子经常打架。
确切地说,是周木来的媳妇天天跟周木来打架,周木来有的时候急眼,就会打媳妇。
结果周木来的小舅子不愿意了,骑着摩托过来把周木来打一顿。
从此周木来彻底被媳妇降服,再也不敢打骂媳妇了。
周木来和他姨夫学过一段时间的赌术,赌术说白了就是换牌。
刚开始的时候,周木来没漏破绽,经常赢钱。
后来再换牌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别人倒是没有出手打他,就是知道了为什么他总是赢钱。
从此赌局上再也不让他上桌了。
他也无奈,只好出去打工了。
村里来了三个河西省的人,他们坐着一架马车,马车停在村北的高坡上。
马特别乖,站着一动不动。他们的营生是用废铁做铁勺和盆子。
村里谁家有废铁,都可以拿到他们这来,他们通过炭火烧制,把废铁重新塑形。
村里来了这么新鲜的人物,张硕硕肯定会格外关注。
他经常看着他们干活,三个人中,一人负责拉风箱,两人负责打铁。
最神奇的是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直接吃馒头,连菜都不就,而且一个馒头两口就吃下去,然后紧接着喝上一口醋。
不愧是河西人,把醋当水喝,看得李枫酸水直流。
这几个打铁的在李家村呆了十来天,确定没有再来打勺子打盆的了,就坐着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