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韩钦赫是这府上二爷,那眼前这位便是……
“见过小韩大人。”
她朝人行礼,却并未报自己的名字。
男子只得客气道:“姑娘不必多礼。”
他人生得体面,说话也好听,姜念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都没注意韩钦赫已走到身后。
“大哥回来了。”
看见他,韩大才问:“这位是?”
“她是姜念,先前跟你们提过的。”
姜念转头去看他,也不知这人说过多少,在对面韩大眼中,自己又是个怎样的人。
“原来是姜姑娘,既然来了,便一同用饭吧。”
莫名出现在别人家里,本是件很奇怪的事,可韩大似乎没怎么惊讶。
姜念不禁想起在馥馨堂时,他说带自己回家看宝贝。
难不成,就是他哥哥?
她默不作声跟人走,不停想着,韩钦赫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要把哥哥介绍给自己吗?会不会太荒谬了些?
不过他哥哥是真好看,与韩钦赫三分相似,但要正派许多,一看就是细致专情的好郎君。
“欸,你哥哥叫什么?”她扯了扯人衣角。
“钦池。”
“哪个池?”
“池塘的池。”
她默默点头,感慨:“真是个好名字。”
韩钦赫忽然觉察出不对,转头对人道:“姜念,你可别想啊,我嫂嫂都有身孕了。”
嫂嫂,身孕?
姜念倏然睁大眼睛,丝毫不掩饰面上失落。
身边男人都气笑了,“合着你以为,我带你回来见我哥啊?”
“要不然呢?”
韩钦赫撇了嘴,“不止。”
很快姜念就发现了,的确不止,花厅饭桌上连韩荀都在!
而他见了姜念,显然没有韩大那般镇定,眼光在她与自己儿子之间打转。
姜念只能硬着头皮朝人福了福,“韩伯伯。”
上回见姜念,还是他离京外调前去姜家同人告别,小丫头只有四五岁。
如今是刚好和小儿子相配的年纪,也亏昔日同窗开得了口,竟想让这小姑娘给自己做续弦。
“快坐,是阿赫带你回来的吧。”
“……是。”姜念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抠破鞋底了,被人引着落座时,狠狠瞪一眼身边男人。
韩钦将两人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转头问女使:“小妹呢?”
他一开口,姜念又被吸引过去。
女使答:“夫人身子重,想是过来了的。”
“嗯。”
韩家人不在意,姜念也暂且心安理得起来,只想看看谁那么好福气,竟能嫁了韩钦池这般的人。
等儿媳上桌吃饭,韩荀并未有怨言。
又过一会儿,才有女使搀着个小腹隆起的妇人走来,和姜念想的不大一样。
她以为韩家门第高,应当聘世家贵女为妇,还要与韩钦池样貌般配才是。
但这进来的妇人个子不高,面容清秀却也略显寡淡,瞧人时怯怯的,与这一家子人不大相像。
“儿媳来晚,请公爹宽恕。”
韩钦池拉开身边那张椅子,已站起身亲自去扶。
而韩荀也道:“你怀胎不易,不必在意这些,快坐。”
她是被自己夫君扶着坐下的,可不如姜念所料,他们夫妻之间并非叫人艳羡的恩爱模样,而是透着一股别扭劲,那低眉顺眼的女子,怎么看都小心翼翼的。
而她终于抬眼,看见饭桌上陌生的少女时,眼里不安更重。
姜念冲人笑了笑,“姐姐好,我叫姜念。”
她却不答,转头去看自己的夫婿,“这是……”
韩钦赫清楚兄嫂间的事,连忙解释:“嫂嫂,这是我中意的姑娘,带回家来给你们瞧瞧。”
旁人没太大的反应,姜念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她和韩钦赫的事,是能这样说的吗?更何况还是在韩家,这样一张饭桌上。
那她出了这道门,是不是就要回家备嫁妆了?
“韩伯伯,其实我与他……”
韩大见她为难的模样,瞬时洞悉一切,“怕是阿赫哄你来的吧。”
姜念感激望向他,“他说要带我回家看宝贝,我当是什么奇珍异玩呢。”
男子忍俊不禁,这姑娘看着聪明外向,却不及自家兄弟鬼点子多。
而这点笑意落到身旁妇人眼中,又变了层味道。
夫君同自己说话时总皱眉,几乎从没见过他这样笑。
韩钦赫坚持:“真有宝贝,吃完饭带你去瞧。”
姜念剜他一眼,他也不恼,反而给她夹菜。
“吃吧吃吧,当在自己家就成。”
起初她还不自在,但见韩家人没有过多关注自己,菜又好吃,也就渐渐释怀了。
她总被韩大的动静吸引,见他一会儿夹菜一会儿盛汤的,心道自己果然没看错,这是个会照顾人的男人。
而另一边的韩荀,他显得忧心忡忡,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
姜念喝汤时也在想,韩钦赫被送回家,一定是被警告了。
而她虽然和谢谨闻说清了,但谢谨闻对韩钦赫的事显然存有芥蒂,不可能轻易揭过。
那么最容易的方式,便是直接警告韩荀,管好自己的儿子。
“韩伯伯胃口不佳吗?”
忽然被人点明心事,尽管韩荀年长人几十岁,也难免生出一分局促。
“您放心,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听沈渡说起过,如今的韩家忠于皇帝,是谢谨闻重用的人。
姜念自然不想这家人的仕途受自己影响,也怕他们始终存着芥蒂,因此不妨直接说出来。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纷纷放下筷箸。
“姜姑娘,我与阿赫是兄弟,也是头回见他将姑娘带回家里。我们知道你有难处,只问一句,能解决吗?”
其实姜念也有些没底,照当前这个形势,谢谨闻何时放手,如何放手,她也说不清。
对着韩钦赫尚且能含糊其辞,可对着他家里人,姜念不想说谎。
“我会权衡,不伤你们的官身,不过……”她心情复杂去看韩钦赫,“我可没答应嫁给他,还要好好考量。”
“考量阿赫是自然的,”仍旧是韩钦池回应,“至于家中男儿的仕途,姜姑娘不必忧心。若上位者枉顾民情、任人唯亲,我等辞官不做便是。”
这一句话,惊了两个女人。
姜念转头去看韩荀,却见他微微颔首,并无异议。
韩家为了自己,连官都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