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出了身薄汗,横在腰上的手没离开,轻缓抚弄她敏感的身躯。
原来是这样的。
她闷在男人的臂弯想,原来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是这种感觉。闷热却又灼烫,带着失控的愉悦。
背后男人欲起身,她哑着嗓子挽留:“你别走。”
男人便不动了,支起身子绕过颈项去瞧她神色。
“怎么了?”
“再抱一会儿。”
惹人怜惜的语调,从未这般情真意切过。
韩钦赫吐出一口浊气,隔着寝衣,重新拥住她汗津津的身子。
“好。”
直到她困意袭来,浓密的眼睫越眨越缓,他才又开口。
“你躺着,我帮你清理一下。”
姜念不接话,转了个向拥住他,流露从未有过的女儿家情态。
怎么跟他养的猫儿似的。
韩钦赫无法,只得耐心哄她:“你听话,先松手,这样睡不舒服的。”
不知磨蹭了多久,他终于能下床,取了方才备好的布巾,其间重新拧过一回,才帮她收拾干净。
身上清爽不少,男人蹲在床边时姜念问他:“要我帮你吗?”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看见人摇头,立刻翻身朝里睡过去了。
她沐浴用过的水,韩钦赫特意留在屋里,闭上眼,想她身体的柔软,难耐的低泣,那句难得的“喜欢”。
他没在屏风后待太久。
姜念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隔天早早醒来,男子清俊的眉眼映入眼帘,引她悄悄抬手,以指尖细细描摹。
把人吵醒了,她又收手闭眼装睡。
男人似是笑了声。
接着脸颊贴上什么柔软的东西,一触即分。
她被人搂得更紧。
昨夜被掐断的念头续上,牵着她的心绪,叫她想问出口。
她身子刚动了动,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吵到你了?”
姜念摇摇头。
接着故作凶狠,在人胸前捶一把,“你言而无信。”
“我怎么言而无信?”
“你明明说……说我可以喊停的。”
韩钦赫笑了声,隔了一夜,她还记着呢。
“那你不舒服吗?”
他说的是,不舒服可以喊停。
“我……”姜念被他说得面上一烫,声音低下去,“我那时的确不舒服。”
一只手轻缓摩挲她的腰肢,她又听人说:“可我要是停了,恐怕你会更难受。”
姜念的耳朵也跟着烫,扔下这个话头,敛眉望向他:“那你有什么要问我吗?”
她异常认真。
于是韩钦赫也认真起来,却又实在想不出,这种时候有什么该问的。
舒服吗?
她算是默认了,舒服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她睁着一双通透的眼睛,韩钦赫忽然也怕露怯,手臂绕过她肩头,将人拥进怀里。
继而试探着问:“我跟他……”
他跟谁?
姜念在人怀里蹙眉,不该这样打头的。
然后就听他问:“我跟他谁让你更舒服?”
紧绷的心神松懈,姜念默默翻了个白眼。
继而违心地说着:“差不多吧。”
男人心生不满,将她从怀里扯出来,“姜念!”
那张白嫩小脸上尽是无谓,他蹙眉看一会儿,想起什么,又低笑一声。
“昨天是谁说喜欢我的?”
他不提,姜念都要忘了。
也就是被人磨着、吊着,没办法才说出口的。
且她如今笃定了,他这人也就看着花,勾勾缠缠的女人多,却从没躺到一块儿过。
连她是处子身,跟谢谨闻没走到那一步,都分辨不出来。
她憋着坏,忽然也有几分来劲了。
“床上的话哪能当真?”她故意垂下眼,“那种时候,别说一句喜欢,我什么都肯说的。”
“更何况,”她寻到男子的手掌,随意揉弄,“话都没说完,我是喜欢你……的手。”
她抬头撞进人眼底,窥见那点堪称凶恶的怨念,以为他要恼羞成怒,最终却又生硬地化成笑意。
“好啊,”他圈在人腰上的手收紧,“这回是手,下回是别的;一回一回试下来,你总会喜欢我整个人的。”
嘴上那么凶,却是第一回跟女人亲近。
姜念看他有趣,既不揭穿也不解释,隔着寝衣捏他匀称的手臂,“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大清早,本就不是清心寡欲的时候,韩钦赫正欲捉她,姜念却翻身下榻。
“做什么去?”他出声追问。
“谈生意啊。”
还是有些变化的,她如今换衣裳,都不避着他了。
韩钦赫只瞥见一眼,自觉扭过头,“跟邱老板?”
“嗯。”
“要我陪你吗?”
姜念理衣襟的时候,胸前那道红痕一晃而过。
他不管动手还是动嘴都极有分寸,唯独要在她心口留个吻痕。
姜念闷笑一声才回:“不用。”
他在酒桌上守住嘴,不就是要她独当一面,总不能时时刻刻和人绑在一块儿。
韩钦赫在床上坐起身,看她穿了衣裳挽好髻,和昨夜在自己怀里低泣的模样判若两人,又生出几分无力的恼火。
她还真是……下了床就不认人。
姜念自己雇了车,邱老板的织造坊在诸暨那一带,坐车还得一两个时辰。
她在那一带有五个作坊,共设织机五百架。
“你是新入布行,我就多嘴讲两句。”
穿梭于喧闹的织机间,前边人操一口吴侬软语,姜念只得聚精会神去听。
“既是京都人,对云锦一定是熟的,这宋锦跟云锦一样,都是缎类;两个人管一台机子,日夜两班倒,云锦织四寸,宋锦轻薄就稍多些,六七寸差不多了。”
姜念跟在人身后,见她抬臂示意,小心脚下门槛。
进到院里,满室聒噪被关在门内,她才终于舒一口气。
“照您这么说,您五百架织机,一个月最多出来五百匹。”
妇人引她进到雅室,女使递上茶水,边上还有许多布料样式,显然是专用来会客的。
邱老板端着茶答她:“这就看姜老板要多少了,我上个月初买进蚕丝,库里有一个月存货,不过不全是细锦。”
“哦,”怕人不明白,她又解释道,“我这作坊还织重锦,重锦厚重是用来挂的,只有细锦才能穿。”
果真是内行看门道,姜念点点头问:“今年最新花色的细锦,您库里有多少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