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惦记着那杯奶茶,第二天起得特别早。
爬上高高的教学楼,特地往办公室绕了一圈。
那个位置还是空的,想到今天早读是英语,语文课在上午第三节,姜念又绕回班里。
许佳怡在跟她念叨,昨天她跟人跑出去,坐班老师问的时候就说她上厕所去了。
看姜念心不在焉在那里翻语文书,她又伸手扒拉一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爱语文了?”
姜念就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了昨天收到的回复邮件。
“我的文章登杂志了。”
前面有监控,两个女生只能躲在课桌板底下看。
“可以啊姜念,”许佳怡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又想起来,“上次月考,你作文是不是得了54分?借我看看呗。”
她总分只有八十几分,作文占了54。
这样一想,也难怪她肯在语文上下苦功,以后妥妥的优势科目。
女孩端起卷子,颇为佩服地靠着人说:“怎么写的,教教我呗。”
姜念原本还想得瑟一阵,瞥见教室门口的身影,赶忙把她身子推正,慌乱间翻开了一本数学书。
英语早读连着两节英语课,姜念几乎是硬撑。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节语文,男人挺拔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她像解放了,两手托着下颌,目不转睛看他抱着教案一路走到讲台上。
“好帅啊。”
这一声不是她说的,她转头看向许佳怡。
随后才应和:“是啊,真的好帅。”
班里原先的语文老师休产假了,这个代课老师叫沈渡,人很年轻,说是刚硕士毕业,班上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他。
他放下课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的课文题目:师说。
姜念的关注点却都在他手上。
那只手修长、匀称,白到隐隐可以窥见青筋,拿着粉笔都有种握毛笔的文人气息。
而他再转过来,长相不是时下流行的浓颜,但眉骨立体,轮廓流畅,看人时清清淡淡的,有种下一秒就能入画的调和感。
姜念特别吃这种风格。
可惜,他总戴一副无框眼镜,再好的样貌隔着一层雾,总是看不清。
真想把他眼镜拿下来。
不同于其他偷看的女学生会主动回避,沈渡转过身,就见她对自己笑了笑。
还是这么……不内敛。
男人移开目光,卷起的衬衫袖子底下露出骨感的手腕,撑在讲台桌上。
以为要开始讲课了,他却说:“同学们再坚持一下,上午的进程过半了。”
四周传来一阵闷笑,姜念也没能忍住。
原本死气沉沉的教室活过来一点。
沈渡之所以能跟大家打好关系,在于他上课经常点人回答问题。
这在其他课上是噩梦,可沈渡厉害的点就在于,他对班上每个人的水平了如指掌,每次被点到的人都能回答出来;就算说不对,也能言之有理。
于是过了起先的那阵发言恐惧,在语文课上被点到,会成为班里统一的追求。
大概,这就是“被看见”的魅力。
姜念今天没被他点到,但后桌女生被叫起来了,她平时很内向,今天隐隐兴奋了一整节课。
语文课从不拖堂,《致爱丽丝》还在播放,男人顶着众人探视的目光走到姜念桌边。
“午休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不说什么事,但姜念清楚,自己的文章被刊登,他要如约请自己喝奶茶。
“好的,沈老师。”
她眼尾勾着的那点慧黠,还跟从前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身份敏感,沈渡不能盯着她看。
也没再说什么,夹着课本教案出去了。
周边女生却一窝蜂涌过来,“姜念,沈老师叫你干什么呀?”
“你跟他很熟吗?知不知道他什么星座呀?”
许佳怡看她不说话,随口帮她应付了:“姜念月考的作文得了54分,估计是要聊这个吧。”
她这个没及格的分数当然引不起重视,可听到单作文分数,几个原先还雀跃活泼的女生一下不出声了,像是引发了什么危机感。
姜念轻飘飘说着:“应该就是聊作文吧。”
九月底的中午,还是燥热异常。
姜念攥着自己的语文答题卷,闪进了办公室。
空调凉风袭来,她沉沉吐出一口燥热,丰盈的脸颊跟着鼓起。
沈渡盯着她移不开眼。
又飞快的,在她看向自己之前,眼帘遮了心绪。
清瘦的指骨间夹着一杯奶茶,移到办公桌边缘。
他说:“答应你的。”
椅子已经搬好了,少女扬一扬唇,坐下又说:“我以为,我要拿回去的。”
那点小心思逃不过沈渡的眼睛,“拿回去,跟人炫耀吗?”
她精巧的下颌微抬,就像在说,难道不可以吗。
沈渡说:“姜念,我不想请全班喝奶茶。”
姜念就笑了声,就没说什么了,把吸管插进去,猛嘬一大口。
“怎么样?”
他也没问她的口味,只知道她喜欢这一家,自己去试了几款,猜了一个她会喜欢的。
“之前没喝过这个,”她细细品一阵,“但是没想到,还挺好喝的。”
是她的口味。
又说:“要是能拿到教室里,估计就更好喝了。”
看她喜欢沈渡就放心了,又接过她的卷子。
作文在反面,他却只盯着正面看,正面答案填得稀稀拉拉,虽然大多是对的,但实在填得太少。
姜念咬着吸管关注他的动向,见他迟迟没翻过去,忍不住轻咳两声。
“可以了吧,看看反面?”
她倒懂得“扬长避短”。
“课文补得怎么样?”高中入学前就有作业,要求提前背课文,在第一次月考占很大比重。
而姜念,她狠狠质疑这项制度,压根没提前背。
“补了一点,下次月考前,应该能追上。”
沈渡没多说什么,这才翻过去,仔细读一读她的作文。
“这次阅卷组打分比较保守,如果换我,应该能给到56。”
他开口了,对面没接话。
男人抬头,见她又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觉得这眼神很熟悉。
“怎么了?”
“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真的很想摘他的眼镜。
虽然他是老师又是男性,但……这种玩笑会像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