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的存在依托于生命,与生命无关的奇迹大多都是没有意义的奇迹。
可是生命却又往往诞生自群星,在这空旷寂寥的寰宇之间,唯有群星可以可以承载孕育生命的海洋和让生命驻足的陆地。
奇迹和群星如影随形,从来如此,向来如此。
“所以求求你卜要把我丢出去啊!”
“姐姐我很乖哒,洗衣做饭暖床陪玩无所不能。”
名字、能力、外貌,这位这位被钉在十字架上受苦受难的圣人全身上下无一不在散发着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神圣气质,完全就是各种神话传说里面的仙人,可是彼岸中传出来的的β动静让爱丽丝实在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哥,你又在发什么癫啊,好吵。”
还没等爱丽丝的意志回答,软软的粉色小光团路眠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天天都在和粉红猫猫兔玩异兽入侵的魔法少女剧本角色扮演,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结果这动静吵得她根本睡不着。
“咦?哇,好可爱的小家伙,你就是小爱丽丝的正宫吗?”
“???”
路眠不解,路眠疑惑,路眠震惊。
“哥,你难不成……真的疯了?”
“几千副身躯的天为被地为床都满足不了你了吗?”
“唔,呜呜呜!”
爱丽丝满头黑线的把脑子不清醒,满口胡言乱语的路眠给摁住了。
“爱丽丝没疯,彼岸进来外人了。”
“啊?欸欸欸?”
粉色团子路眠先是一呆,然后立马反应过来,随便找了个金色雾气比较多的地方就往里面钻。
可惜这粉色团子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她直接撞在了一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仙子怀里。
“哇,真的好可爱,还软乎乎的。”
“小爱丽丝,你真……”
“哎,等等,小爱丽丝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就放开她,冷静冷静,小爱丽丝。”
奇迹轻手轻脚的把路眠团放在一朵金色的云上,然后高举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但爱丽丝才不相信这个疯子呢,金色云雾直接包裹了奇迹,之前是没找到她,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那爱丽丝就打算直接把她丢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奇迹竟然真的没有反抗,她被金色的云雾打包成一团,然后被爱丽丝一脚踢出了彼岸.
“小爱丽丝,动作不要那么粗鲁,你这样子一点也不淑女。”
还没等爱丽丝再一次开启彼岸的自检,奇迹那不食人间烟火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在彼岸里面响起。
不过这一次爱丽丝倒是很快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来自……爱丽丝本身。
不是彼岸的任何一副身躯,也不是有什么外面的存在突破了彼岸的防火墙,奇迹就在爱丽丝身上。
“小爱丽丝,你这副疑惑的样子……群星还真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哎,这下麻烦了。”
眼见爱丽丝是真的一无所知,奇迹终于用符合自己外貌的正经语气说道:
“小爱丽丝,你也不用再分割自己的灵魂了,这样的行为除了会让你自己感觉到疼痛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爱丽丝充耳不闻,只是继续把自己的灵魂切片,她势必要找到这个家伙究竟躲藏在哪里。
对此奇迹则是叹息一声:
“唉,小爱丽丝,我记得我说过的,炼金术是奇迹,死而复生也是奇迹。”
“而你,小爱丽丝,你是炼金之术的伟大之作,是由命运编织而成的伟大奇迹。”
“小爱丽丝,你或许知道‘真理之门’这个名字,但你知道吗?执掌真理之门的伟大存在便是‘奇迹’,命运叩见的真理就是奇迹。”
“奇迹依存于群星,但奇迹和命运之间的关系同样是密不可分。”
爱丽丝停下了把自己切片的动作,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爱丽丝,即便群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但是你应该也知道,‘群星’和定义更广的同类的生命形式并不是一种生物或者一个个体,反倒像是一种平台,就像是一颗真正的承载生命的星星。”
爱丽丝沉默。
奇迹的话像是谜语,但是说的却是一个爱丽丝在路眠入住彼岸的时候就知道的道理。
彼岸就是一个平台或者说高速公路之类的东西,承载他物,留有自身,就像是一颗拥有自己智慧的蓝星。
路眠和那些拥有智慧的法术则是彼岸的住户。
可是彼岸终究不是蓝星,最大的差别就是彼岸更大程度上是一个灵魂的世界,物质化的部分还是源自王权炼金造物下方的空间。
这也就导致了彼岸最优秀的住户是路眠这样的纯粹灵魂生物,哪怕变成实体也是灵魂的物质化,也就是“奇迹”。
彼岸为奇迹提供牺身之所,奇迹同样需要给彼岸提供帮助和力量的反馈,二者相辅相成,甚至没有利害的冲突。
“但是爱丽丝不需要你,爱丽丝有一只奇迹,爱丽丝自己也有命运的力量。”
“哎,所以姐姐才说麻烦啊。”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轻声叹气,让任何能够理解美的生物都会不由自主的为其感到心疼。
“小爱丽丝,你可能不知道名为‘爱丽丝’的伟大之作成分有多复杂。”
“命运、奇迹、群星,甚至是秩序和‘真理’都掺杂其中。”
“这些力量让小爱丽丝你拥有了无与伦比的潜力,但同时也让你与这些力量产生了纠葛。”
“就像现在,小爱丽丝你变成了姐姐我的复活锚点,就是游戏的那种复活锚点。”
爱丽丝皱眉:
“你的最后两句话甚至没有直接关系,爱丽丝与那些力量产生纠葛和变成你的复活锚点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漂亮的仙子很没形象的随手薅了一朵金色的云雾坐下说道:
“我不知道是你那个疯子爹的计划还是群星的突发奇想,总之小爱丽丝你可能要变成游戏了。”
“是的,不用那么看着姐姐我,就是小爱丽丝你所想的那个‘游戏’,和真理冠冕一样的‘游戏’。”
“想说不可能?但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群星提供场地,秩序设定世界,真理划分规则,命运编织定数,奇迹提供变数。”
“而姐姐我呢,就是你这场游戏的第一个玩家,同时也是帮助你完善游戏的另一位开发者。”
沉默,沉默,以及沉默。
许久之后爱丽丝才问道:
“‘游戏’究竟是什么?”
“游戏啊……”
奇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声音平淡,但是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重量。
“就是字面的意思,这就是一场游戏,只不过真正的玩家不是我们。”
“真正的玩家……不是我们?”
“知道蚂蚁生态缸吗?‘游戏’就差不多是这样的东西。”
奇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奇迹是有代价的,伟大存在的赐福也是。”
“那些洒下赐福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玩家,他们洒下的赐福就是祂们选中的货币,也是祂们舞台上的主角。”
“小爱丽丝,你从未见过完整的游戏所以你不知道,完整的游戏可远没有你经历的这两个时代这样平和,最大的敌人仅仅只是一个会让弱者疯狂的污染。”
“事实上命运那个疯子并不擅长遮掩自己的计划,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想要毁掉真理的冠冕。”
“但是他们包括我全都默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甚至还在暗中帮助命运,哪怕我们都知道,在秩序崩塌之后我们也必然会随着真理的冠冕一同破碎。”
爱丽丝打断:
“但是你回来了。”
“嗯,我是回来了,但是归来的只有我,而被埋葬的却远不只有我。”
爱丽丝沉默片刻后又说:
“那游戏呢?你还是没有解释游戏到底是什么。”
奇迹笑笑,看着比外面那个仍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人肉身还要凄美几分。
“还不是因为小爱丽丝你打断了吗,姐姐还没说完呢。”
“我们费尽心力,压榨每一个个体拥有的力量,燃尽整个文明积累起来的所有资源,用尽我们的一切完成这一场疯狂的游戏,以为只要这场游戏结束秩序的统治就会终结。”
“但是小爱丽丝,你知道我在那门口看到了什么吗?”
“无数的生态缸以及无数的蚂蚁族群在外面静候着,他们等待着下一场更大型的生态系统的开场。”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看到了他们眼里的疲惫,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从名为‘秩序’的生态缸中杀出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依然要在一个个不同的生态系统中厮杀,用那些和我们长得几乎一样的人类生物的尸骨堆积出一条前往下一个生态系统的道路,然后和那些长得与我们不同的智慧生物继续厮杀。”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递归,直到我们中的最后一人再也无法站起,然后名为秩序的生态缸中就会入住另一群蚂蚁。”
“那么如此庞大又如此残酷的战争舞台中的胜利者又能得到什么呢?”
天仙一般的女子突然笑了,这张带有不失人间烟火气质的脸笑起来很美。
“胜利者将得到一个虚幻的王座,那王座象征着威严,象征着强大,象征着至高无上。”
“但是呢,那虚幻的王座是给‘秩序’坐的,而不是给我们坐的。”
“那么,被冠以‘玩家’之名的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我们啊,可是能得到一个吞噬其他游戏以后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森严的秩序,还能得到一个压在我们所有人头上,必须用我们整个文明所有人的血和泪来为‘秩序’维持的虚幻王座。”
天仙女子的话越说越轻,笑意也越来越浓,只是笑声里没有一点感情。
“所以呢,我们直接和祂爆了,而且是把祂拉到另一个名为‘污染’的生态缸中爆掉的。“
“现在看来,我们的计划很成功,祂碎得很彻底,甚至只剩下这么一丁点东西了。”
奇迹的声音从冷笑变成了得意:
“哎呀,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群星果然还是那个群星,还是那个老硬币。”
“我们都只是想和冠冕同归于尽,结果就他一个不但想着永恒,还想着直接创造一个新的游戏。”
“啧啧,不愧是个老硬币。”
“小爱丽丝,你可不能和那个家伙学坏了,只有天真善良的可爱小天使才会被奇迹眷顾,知道吗?”
对于又变回不正经模式的奇迹爱丽丝表示不想回应,她现在正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是一场生态系统之间的游戏,那这场游戏的主办方是谁?如果爱丽丝同样想要成为游戏,那肯定也是要经过这主办方的许可才对。”
“嗯哼,当然是这样。”
对于爱丽丝摆着个嫌弃脸的态度奇迹也不恼,反而是一副想要被踩两脚的模样,完全白瞎了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脸蛋。
“小爱丽丝,我在你的彼岸里面闻到了伟大存在的凭证,那你知道这凭证是谁发放的吗?”
“不是世界吗?”
“你的说法也没错,祂的确是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包括你我,包括参与游戏的至高存在,甚至包括物质之间空出来的什么都没有的间隙都是祂的一部分。”
爱丽丝皱眉,因为这种说法有些太恐怖了,如果奇迹的说法为真,那指代的对象就有些太离谱了。
看到爱丽丝表情的奇迹只是笑笑:
“小爱丽丝,那位存在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所以祂不在乎,我们不知道祂开展这场血腥厮杀的游戏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知道祂肯定不在乎。”
“你的说法前后矛盾。”
“的确是很矛盾,毕竟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怕存在又何必开展这场血腥的游戏呢?”
“那你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
“我不知道,小爱丽丝,没人能够理解祂,但是至少在成为游戏这一点上,祂绝对不在乎。”
“你见过?”
“呵呵,小爱丽丝,不要小瞧了一个时代的顶点,也不要以为只有‘命运’才做出过追求伟大之作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