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教区内的一个夜晚,税务总长正急急忙忙地踏着步子穿过长廊,向主教的办公室跑去。
“进来。”税务总长的手停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敲下门板,只好向下摸去拧开把手。
“主教大人,城里现存的粮食不足以让我们坚持过这个冬季了。”
税务总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着,冬季的厚重衣物让他本就肥大的身形又胖了不止一圈,不知道棉花和布匹下面藏着多少肥肉,而肥肉后面又有多少民脂民膏。
而此时,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就连税务总长也为之一惊,酒味的品种太多太杂,而且似乎是很久没有通风,这些气味夹杂在一起反而变成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恶臭,就像是腐化发酵的呕吐物一样发出难以散去酸臭味。“我知道,看来是那个山贼想把我们的后勤和补给给断掉,逼迫我们主动出击,好引起大片的骚动,这样她就可以趁乱从地牢中救出她想救的人。”主教的声音穿过层层恶臭传入税务总长的耳中,一如既往的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愧是主教大人,轻轻松松地就拿捏了那卑鄙小人的计谋。那……那她到底是想救谁呢?”
主教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他被烧伤的皮肤已经完全愈合,恢复了原先的样貌。
“值得一个人如此冒险,牢里的目标肯定也不简单,你同意吗?\"
\"当然,大人。”
“那么,她的目标我想应该只有一个。”
“那是……?”
主教忽然笑了出来,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走向窗边,拉开沾满灰尘的窗帘,从窗台上取下一瓶还剩一半的酒就往自己嘴里灌去,“很明显!就是那只我们在战斗中损失了大半圣骑士才俘虏到的高个子哥布林!”
税务总长听着,两颗眼珠子在耷拉下来的肥肉眼眶里滚了几圈,随着脸上横肉一抖,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是,大人,那只哥布林不是最近几天才来的吗,我们的征税队自从一个月前5号村庄的事情之后,每隔几天我们都会失去和一座村庄的联系……她一定是蓄谋已久啊!”
“咻——嘭!”
“咦啊!!!”一只酒瓶在税务总长的耳边爆开,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一只耳朵,不禁像个受惊的老鼠一样发出尖叫声,爬到门框下缩成了个球。
主教仰着脖子,缓缓收回丢出酒瓶的胳膊,他再次坐回椅子上,不同于往日那样,他不再有意的摆出一副庄严穆肃,面容慈祥如天父般的样子,而是直接不顾形象与礼节,把脚搭在了桌子上。
“如果你再胆敢质疑我,我就让你的脑袋在家庭晚宴的餐桌上炸开,飞到你妻儿仆人的锅碗瓢盆里。”说罢,主教往后一躺,把自己的脸藏到了阴影之中。
税务总长颤抖着的手缓缓向上探去,过去半天才终于摸索到了头顶的门把手,“去把那只哥布林丢到转换阵里!”主教突然吼道,总长浑身一哆嗦,嘴上连连答应,抓着门把手才把自己支撑起来。等到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办公室,被门口的两名圣骑士抬起,才和刚刚出水的落水者一样开始大口呼吸。“去把主教办公室的地毯换了!再放好新的香薰和酒!”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嘶鸣,才站立起来的双腿依旧弯曲,即便有人扶着也还在止不住地发抖,那股略微刺鼻的气味也随之散出。
“但是大人,我们已经没有酒了,用粮食和浆果现做的话也产不出多少,反而会加剧粮草不足的问题。”一旁的一名圣骑士缓缓说道。
税务总长咬了咬牙,一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可能不保,硬生生地撑着自己往前走出几步,“我才不管,赶紧想办法去搞酒来,不管是用抢还是什么,找不到的话你就等着也进转换阵吧!”
“是!”两名圣骑士立即应下,转身朝着教堂外跑去。
站在原地的税务总长看了看四周,这座宏伟的教堂已经很久没有维护了,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青苔和爬山虎甚至翻过了窗户开始往室内生长蔓延,不少木头已经发潮腐烂,掉在地上的木渣也没有人清理,不远处的墙角还摆着一大堆沾满自己胯下气味的脏地毯。
没有奴隶,干什么都这么麻烦!
生长出些许鼻毛的鼻子喷出一股气,税务总长搓了搓鼻梁,转身走向一边的墙面,和以往一样,简单重复几个步骤,地牢的暗门就会打开,不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地牢了,只知道教堂里的人越来越少,似乎都服从主教的命令进到了地下,也不知主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一打开暗门,税务总长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数倍,血丝飞快地爬上眼球,随后直接向前趴倒在地开始呕吐起来,简直就是成千上万吨死鱼烂虾,泡在水里堆积在一起放了几个月一样,那股腥臭味几乎要凝聚成固体扼住他的咽喉,阻止空气靠近他让他呼吸一样。直到他吐到开始干呕,因为激烈的脱水失去力气,肥大的身体直挺挺地朝着地牢的楼梯滚去。
翻滚中的税务总长根本不可能注意的到,在他翻滚经过的楼梯两侧,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有人类,也有亚人,甚至是精灵,他们的皮肤都不约而同的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口鼻处流淌出早已凝固成块的黑色液体。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税务总长终于停止了滚动。他捂着头挣扎着爬起身来,目光惊恐地望着地牢内的景象,那些圣骑士守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他深吸几口气,两只手在浑身上下摸来摸去,似乎是肥肉的防御效果不错,自己身上竟然没有受伤,这才缓缓安下心来,冲着地牢深处高喊:“我有主教的亲令!速速来人!”足够大的声音暂时掩盖住了恐惧,总长在原地跺了跺脚,等了许久,才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圣骑士从深处走来,不过,这名圣骑士和那些普通的圣骑士看起来大有不同,盔甲得到了加厚,还被替换成了难以反光的黑色,武器也换成了页锤,身上没有了那些繁琐的装饰,而是在一些关节处增添了可怕的尖刺。
“我有主教大人的亲口命令,让你们把那只抓来的高个子哥布林丢到转换阵里.。”
那名圣骑士在头盔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税务总长,寒意似乎可以穿过覆面直击对方的心灵,随后圣骑士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势冷冷地开口道:“抱歉,税务总长大人,来自中央教区的使者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只哥布林。”
税务总长闻言,顿时面露怒色,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高声质问:“为什么?我可是带着主教的亲令而来!”
圣骑士依旧冷漠,他淡淡地回答道:“这是来自中央教区的最新命令。大人您想违抗吗?”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税务总长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他犹豫了一下,汗水从额头飞速流下,拿出手帕擦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决定跟上去,两人沿着幽暗的通道向深处走去,一路上,税务总长得内心越发忐忑。
“来自中央教区的使者……是那位大人派来的吗?”
“不知道,但我想不是,那位大人此刻应该在施米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