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付闯就起来送两个孩子上学去了。
一手领着付晚晚,一手领着肖远安,远远的几个孩子瞄着他们就散了。
付宁则是在街上采购了不少的米面粮油,西山那边还是交通不便利,他去一趟也不能空手啊。
等他们摸着黑进了西山小庙的时候,迎面就跟老杨碰了个脸对脸。
“老杨?!黄爷还在这儿呢?!”
自从付宁一枪把贵旺给崩了,老杨对他的态度里就加了一丝恭敬。
“付先生?今天凑巧了,我们爷也刚到不大会儿。”
车上的东西自然有庙里的小和尚去安排,他们两个跟着老杨直接去了后院。
黄琛手里拿着两张纸,正趴在桌子上看,听见老杨的动静才把头抬起来,往院子里张望。
“诶呦,你们是哪阵儿风儿刮来的啊?”
付宁看着他没有拄拐,站起来走了两步也是不瘸不拐的,“行啊,腿没事儿了?”
“走长了不行,疼。”
本来付宁过来是想通过三爷给他留个话儿,现在正好儿碰上正主,直接就开始当面吐槽了。
“琛哥,我这回可是吃了你的瓜落儿了。”
付宁把张家口讨薪的事儿又说了一遍,着重说了说朱秀才,人家还等着黄琛衣锦还乡呢。
黄疯子听见说警察厅新换的领导串通实业厅扣付宁薪水的时候,嘴角勾起了冷笑。
一帮乌合之众!不过是拉上了些关系,就狐假虎威上了!
爷还喘着气儿呢!
“钱不是要回来了吗?踏踏实实的,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
至于那个什么秀才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不是什么正经人,我要是有时间回去,就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付宁说了这么一大顿,原来梗在心里的郁气都发出来了,阴霾一扫而空,也有心思说闲话了。
“我还以为你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呢,现在看你是把这儿当据点了?”
黄琛原本是没打算再回到小庙落脚的,毕竟这里太小,而且附近也没有别的住户,孤零零的突兀,进出的痕迹都明显。
但他最近整了个新活儿,实在是没有更隐蔽的地方,就又回到这儿了。
“你看看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接过他手里的两张纸,付宁仔细一看,《顺天时报》?
这不是日本人的报纸吗?
诶~~~,这两张报纸日期一样,可是内容不一样啊!有的报道都是完全相反的!
付宁点了点这两张报纸,“您这是……要糊弄谁?”
黄琛不答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不说内容,只说这个版式,你能分出真假来吗?”
又仔仔细细的分辨了一下,付宁带着吹毛求疵的态度使劲儿挑毛病,“乍一看是一样的,但是有的字儿边上有毛茬儿,还有这儿……你看,线不太直。”
疯子手里拿着根儿铅笔,把他说的地方圈出来,“还有吗?”
“嗯,别的就看不出来什么了,但是这张报纸上的说辞有点儿味儿不对,我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但就是觉得报纸不该这么说。”
黄琛把付宁指出来的那一段儿也圈上了,“明白,他们还是说话的角度不对,还得改。”
付宁好奇死了,但是他也不敢问,毕竟是人家的机密。
“扑~~~”,黄琛看着他突然就笑出来了,“你怎么跟小狗儿似的,什么都挂脸儿。”
怎么算,付宁也不算外人,他索性也不瞒着了,用手指了指头上,“糊弄他的。”
行啊!这是要瞒天过海啊!
这刚几天啊?直接就跟最大的脑袋面对面了?!
黄琛嗤笑一声,“你当我神仙啊!”
他就是本事再大,也不能做到给总统府的报纸换了,还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他要换的还不是一天,是每天。
真正想这么干的是大公子!
要不然总统府每天订那么多种报纸,外人怎么知道大总统看的是哪一份儿呢?
要说黄疯子也跟总统府里的这些老人打了快十年的交道了,除了他姑父,也有别的人脉关系。
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见再回来个皇上的,这里面就有机会可以找了。
自从知道大公子有这个打算,他就暗地里找人,把这个活儿捏在自己手里了。
也不是他要押宝这位爷,是他怕别人干不好,糊弄不了大总统。
他不仅要帮着造假,还得造得像模像样,保证大总统听不见一句真话!
“这当儿子的就这么坑老子?”付宁觉得这也算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人家心里可不觉得自己是坑人呢,还觉得自己才智过人,是帮着老爹成就千秋伟业呢!”
行吧,也不知道这大公子是哪儿觉得自己的这份儿才智更高,高得过他爹几十年的宦海浮沉?!
对于他这种自己作死的事儿,付宁的态度跟黄琛是一样的,只想搭上一只手,帮他在撞南墙的路上跑得更快些。
两个人对着两份儿报纸,脸上都挂上了变态的笑容。
满足了好奇心的付宁也不再打听别的事儿了,最大的机密他都知道了,零零碎碎的就没什么可关心的。
黄琛又问了问罗旭的近况,听说他在奉天站住脚了,也是从心里透着高兴。
总体来说,付宁觉得自己这趟京城没白回来。
工资涨了,事儿也办了,心满意足的回宣化了。
等这回他再回来,赵家庄的人见到他都热情的不得了。
因为晨丰一号开始灌浆了,庄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年的收成怎么样了。
付宁的新品种玉米全都种在了沟沟沿沿、边边角角,但是长势一点儿都不输以前他们种的老品种。
特别是村里有几户人家,因为落户晚,也不姓赵,平时在村里没什么存在感,地都在半山腰上。
土不好,也浇不上水,一年到头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辛苦,可收成只有人家的六七成。
今年他们都试种了晨丰一号,自从棒子开始结籽、灌浆,就恨不得睡在地里了。
看着比往年粗了一圈儿的玉米棒子,有个老大爷天天守在村口,就等着付宁回来的时候要给他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