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夜晚的寒山寺自然是美不胜收,但白天的寒山寺却别有一番江南水乡的滋味。
寺庙内,
悠扬而又低沉的钟声自远方传来,轻轻的安抚着人们躁动的心,让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至少,
有一个小和尚真的停下了脚步。
“无禅!”
“你又在偷懒了?”
不远处。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他的双眸并未睁开,却好似能看清外界的一切。
“哎呀!”
“师父都怪你,本来我都快要顿悟了,却被你给打断了!”
无禅小和尚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明是自己想要偷懒,却是一本正经的嗔怪起来。
“阿弥陀佛!”
只见老和尚双手合十,嘴里道了一声佛号。
一阵微风拂面,
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了无禅小和尚的面前,手中的犍稚直接敲在了无禅的小脑袋上。
“哎呦...”
无禅吃痛的摸着小脑袋,龇牙咧嘴。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破戒了!”
忘忧大师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蒲团上,双眸紧闭,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
“哼!”
“出家人还讲慈悲为怀呢?师父你老是这样敲我的头,我都要被你敲傻了。”
小无禅却是一脸不满的看着忘忧大师。
难怪自己总是记不住那些经文,肯定是师父经常敲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给敲傻了!
“你呀你...”
忘忧大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道无奈与宠溺。
“嘿嘿...”
“师父,我听说叶大哥一路南下,你说他会不会回我们寒山寺?”
见忘忧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小无禅也是嘿嘿一笑,跑到了忘忧的身前蹲下。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叶鼎之的模样。
“或许吧。”
“毕竟寒山寺下,始终有他的家啊!”
忘忧的眼眸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那里曾经有一间草庐,住着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可惜,
造化弄人。
那一间草庐早就残破不堪,曾经的一家三口也是天各一方。
如今的草庐是忘忧重新搭建的,虽然要比那一间旧的草庐要宽敞、明亮,却总感觉少了许多的滋味。
“家吗?”
“师父,你说叶大哥回来的话,会不会给我带一串冰糖葫芦。”
小无禅的年纪还无法理解“家”的意义,他惦记的是叶大哥给他带的冰糖葫芦。
可甜了。
小和尚到底是小和尚。
只是吃了叶鼎之买的几串冰糖葫芦,就再也无法忘记。
“会的...”
忘忧的脸上闪过一丝忧愁,笑着牵起小无禅的手,朝着山下走去。
“无禅啊。”
“将来你要是有了小师弟,可别忘了,也要让他尝一尝冰糖葫芦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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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下。
一行八、九人的身影呼啸而至,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忘忧大师!”
人群中,
天山派的王人孙看到了下山的忘忧大师和无禅,连忙双手合十,躬身见礼。
“是你啊,孙子。”
忘忧大师抬眼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王人孙的身上。
“孙子”两个字一出,
王人孙顿时感觉到了众人投来审视的目光,目光中带着惊讶与忍俊不禁。
可以预见,
以后这样的调侃绝不会少了!
“这人是谁?”
李寒衣细细的打量着忘忧大师,一脸的诧异。
“忘忧大师!”
“寒山寺的现任住持,佛道大宗,实力深不可测!”
萧崇在一旁提醒。
“有多深?”
李寒衣的眼中掠过一道惊讶。
没想到萧崇竟然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和尚,有这般高的评价。
“施主说笑了。”
“老衲不过是一个念经礼佛的老和尚,可担不起王爷这般的评价啊!”
忘忧大师看了过来,向萧崇施了一礼。
在看到李寒衣手中的铁马冰河时,那本就慈祥的脸上又多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大师。”
萧崇笑着回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孙子啊,你们这么多人,是为了叶鼎之而来?”
无忧继续看向王人孙。
“是。”
王人孙的笑容一敛,语气低落。
他与叶鼎之曾经也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如今却是要拔刀相向,这令他很是痛苦。
“叶大哥!”
原本还不在意的小无禅,听到这里顿时紧张起来,忙问道:“你们是来杀叶大哥的?”
没有人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师父。”
小无禅自然也懂了他们的目的,心下愈发的焦急。
“走吧。”
忘忧大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拉着小无禅继续前行。
“大师且慢!”
暗河的苏暮雨手执油纸伞,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忘忧的去路,冷声道:“听闻叶鼎之与大师有过一段交情,大师此时下山,可是为了通风报信?”
“阿弥陀佛!”
“这位施主,你身上的杀孽太重,不适合佛门清净之地!”
咚!
恍惚间,
苏暮雨只感觉忘忧的身上闪过一缕金光,耳边乍现出一道钟声。
如晨钟暮鼓,震耳欲聋。
下一秒。
苏暮雨就发现,忘忧大师已经向前走出了数丈。
“好强!”
苏暮雨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油纸伞,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作为一个常年游历在生死一线的杀手,苏暮雨清楚这一瞬间的失神,往往意味着死亡。
也就是说,
只要忘忧大师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瞬间取走自己的性命。
“放心吧。”
“忘忧大师不会这么做,叶鼎之也不会逃!”
王人孙看着忘忧大师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愿吧。”
众人也是一阵蓦然,朝着不远处的草庐而去。
小无禅则是继续跟着忘忧前行,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忧愁,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大哥!”
小无禅定了定神,一脸欣喜的喊道。
“无禅。”
叶鼎之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小和尚,心下有些高兴,嘴角抽了抽,却是挤不出一丝笑容。
“叶施主。”
忘忧大师看出了叶鼎之的不对,悠悠开口道:“寒山问拾得,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呵呵...”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
顿了顿,
叶鼎之的脸上阴晴不定,身上魔性骤起:“可我不是拾得,我是魔教教主...叶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