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连续几天，不出所料，全部都是观众人数：0
每天对着空无一人的直播间，还要尽力打起精神，精神饱满地一播就是一整天，黄芷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不明白，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的。
公司里，集中培训课上，所有人都把未来描述得那么美好，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赚到钱。
可是，她已经坚持几天了，为什么完全没有起色？
为什么观众人数始终都是0？
哪怕来一两个观众互动一下也好啊！
一直都是0，这让人怎么坚持下去？
她几次想过要放弃，可是，去公司参加集中培训，打过鸡血之后，她又觉得还是应该坚持下去。
毕竟，前面都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这时候放弃，岂不是可惜了？
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来看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买了？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变得有点麻木了。
已经不再去考虑有没有人来看，不再考虑能不能赚到钱。
只是靠着惯性，空洞地在播着，连自己口中讲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然而，转折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
这天，黄芷琼仍然心不在焉地直播介绍着一款蓝牙耳机。
她又把所有套路重复了一遍，正准备换下一个商品的时候。
直播间的人数又变了！
观众人数：1
黄芷琼马上就充满了干劲，心里想道：“有门！”
她也没想着这一个人能买些什么，只是更加卖力地介绍了起来，同时还试图向这个观众搭话，期望这个观众可以发点什么弹幕来互动一下。
哪怕这个观众再次发出人身攻击的骂人弹幕，她也保证，不会再生气了，她甚至事先就想好了几种小玩笑，用来化解尴尬的场面。
她自认为经过上次的事情，自己变得更加成熟了！
谁知道，还没说几句，下面跳出来一个提示！
有成交了！
这个观众，他买了！
一句话都没有问，直接就买了蓝牙耳机！
黄芷琼惊喜万分！
她连忙对着屏幕，连声感谢。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老板回去用得好下次再来哈！我们直播间会经常介绍这种好东西的！”
根本没等她说几句，那个观众已经退出了直播间。
黄芷琼见人走了，她打开后台一看。
刚才那个客人，进来不到一分钟，竟然直接买了20个蓝牙耳机！
一个蓝牙耳机售价68块钱，20个直接就是1360！
那分到自己手上，不就几百块到手了？
黄芷琼瞬间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终于成交了！自己终于成交了！第一单成交了！
而且，还不是一两件零碎的东西，第一单就卖出去20个，一下子卖了一千多的货！
自己的第一单到手就能有几百块！
天呐，自己难道是直播带货的天才吗？
黄芷琼开心极了，更加卖力地开始对着空气表演。
就好像是突然转运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其他观众进入了直播间。
虽然每次都只有一两个人，而且看一会就走了，偶尔有人发那么一两条弹幕。
但是，弹幕居然是询问商品情况的，居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没用弹幕！
黄芷琼当然是打起精神，认真解释。
虽然之后没有能再成交，但前前后后，竟然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观众进来看过。
虽然都是看一会就走了，没有留下的，但毕竟和之前完全是0的观众人数完全不一样了！
黄芷琼心想：“难怪之前培训的时候老师说过，哪怕只有一个观众，你也要认真表现，因为就算只有一个，你的表现也有人在看着了！”
“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有观众和没观众真的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呀！”
“只要有人在看，我果然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动力！”
……
下播之后，黄芷琼接孩子、做饭，一直都哼着小曲。
做的饭也格外丰盛，儿子都感到惊讶，为什么今天吃的这么好？
黄芷琼笑而不语。
心里却在盘算着：
“这第一笔几百块的收入，买点什么好呢？”
“虽然不多，但毕竟是我的第一笔收入，非常具有纪念意义啊！”
“是买点化妆品呢？还是去吃点好的呢？”
“还是说，买件漂亮的衣服？”
她在心里烦恼着。
第一笔收入怎么花，可真是让人难以决定啊！
正在她心中美滋滋地盘算的时候，手机发出“叮”的一声， 出现了一条通知。
黄芷琼打开一看，登时傻眼了！
只见手机上显示着：
“退货通知，您成交的蓝牙耳机，用户已经申请退货。”
黄芷琼有点不敢相信，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又看。
确实是退货通知！
怎么回事？为什么退货？
她急忙打开软件，发了消息过去：
“亲，您怎么退货了呢？这边才刚刚发货呀，您是不想要了吗？要不要给您换成别的呢？”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也回复了消息：“没什么啊，你们这不是七天无理由退货吗？我这就是七天无理由退货呀。”
黄芷琼都快哭了，连忙又发了个消息过去：“亲亲，我们这边是新手带货呢，可以告诉我您退货的理由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发来一条消息，说道：“没什么，过两天我们公司搞活动，需要用20个蓝牙耳机，用完了就不需要了，所以我买20个来临时用用，用完就退了。”
说完，对方下线了。
黄芷琼颤抖着双手，看着手机屏幕，半天回不过神来。
原来对方买这些，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吗？
原来不是因为我带货的表现好，不是因为我选的货品好。
甚至不是因为我运气好！
只是因为他需要临时用一用，随手买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黄芷琼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淘汰你，与你无关！”
这个买家就是这样的，买不买，与我无关，他买只是因为他有需要，和我卖的好不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瞬间，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从来没有成交，对着空气表演，虽然难受，但怎么说呢……
已经有点……麻木了，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可是今天这样，成交了一个大单，却又很快被退货，根本是白成交了！
得而复失！
这种挫败感，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强！
对人的打击更剧烈，更痛苦！
黄芷琼欲哭无泪，想着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天，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地大哭一场！
……
第二天，黄芷琼去公司参加了集中培训。
她觉得如果再不参加培训恢复恢复自己低落的情绪，估计很快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培训结束后，黄芷琼主动找到了培训老师。
老师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请她来到办公室。
黄芷琼坐下后，老师又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水。
黄芷琼喝了一口水，对老师说道：
“老师，我觉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老师没有露出过多意外的表情，只是和蔼地问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
黄芷琼说道：“昨天我好不容易成交了一单，却被退货了！”
于是，黄芷琼原原本本地把昨天怎么成交，晚上怎么被退货，对方的理由什么的，告诉了老师。
之后，她又对着培训老师大吐苦水，诉说自己之前那么多天的直播，完全没有人看，就算偶尔有人看，也只是发些捣乱的弹幕，根本就没有正经的买家前来观看。
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一天天地表演，根本就没有观众，其中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末了，黄芷琼都快哭了。
她在家不愿意跟张洋说这些，总觉得说这些太丢人。
而且张洋也经常加班到很晚，回来也直接休息了，根本也没时间听她说这些。
面对培训课的老师，黄芷琼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倾诉对象，把这些天经历的那些委屈、不快，一股脑儿全部都说了出来。
培训老师也始终面带微笑，认真地倾听着黄芷琼的诉说。
中间还不时地提醒黄芷琼喝口水，休息一下。
一直说了很久，黄芷琼感到把胸口的郁结之气全部发泄了出去，才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喝了几口水。
培训老师仍然面带微笑。
黄芷琼愁眉苦脸地说道：“老师，我这种情况，是不是特别倒霉啊？”
培训老师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黄女士，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激动，不要着急。”
“你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现在的网上购物，为了保障消费者的权益，七天包退，十五天包换都是正常的。”
“有些人钻空子搞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并不奇怪的，你不要多想。”
“遇到这些事情都是很正常的，不要害怕挫折。”
“你想想，我们上课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要做到内心平静，不要因为这些小事起波澜。”
“你要内心强大，不惧外敌，这样才能坚持下去，才能走向成功！”
黄芷琼听着老师的话，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等老师说完，黄芷琼问道：“老师，我想问问，您总说要坚持，要坚持，可是到底要坚持多久，有没有大概的时间啊？”
“我也知道应该坚持，我也知道坚持就能成功，可是，就像这样，毫无进展的坚持下去，真的很难啊？”
“能不能大概告诉我一个时间？是需要坚持半年？还是一年？”
“能不能让我有个目标？哪怕这个目标很远也不要紧，只要有了目标，我就更加容易坚持下去了！”
培训老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黄女士，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
“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为什么成功的永远只是少数人？”
“就是因为成功之前的坚持，都是艰难的，都是灰暗的，都是看不到前途、看不到曙光的呀！”
“如果像玩游戏一样，有一个经验条，完成一个任务，经验条就涨一截，涨满了就一定可以升级，一定可以学到一个特定的能力，那我向你保证，大部分人都能够成功了。”
“就像你说的，只要有了一个目标，坚持下去就会变得很容易，绝大部分人都能够做到。”
“可是，那样能叫成功吗？”
“那不就是打工然后拿工资吗？”
“上班打工不就是这样吗？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做事，时间到了，就给你发工资。”
“这样虽然容易很多，但收益呢？收益会高吗？”
“黄女士，你记住了，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永远不能算成功，成功不是随随便便的，只有能够在黑暗中摸索，在黑暗中坚持，在看不到希望的地方仍然能够坚持到底，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黄芷琼听培训老师讲了一堆大道理，感觉很有道理。
可是，再有道理，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于是，她又央求道：“老师，您说的都对，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但是，您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大概的平均数？大部分人是坚持到多长时间的时候开始赚钱的？或者您告诉我一个大概的范围也成啊？”
“再不然，您帮我定个目标？您看我是这块料吗？我坚持多久如果没有起色，就可以放弃了？”
“我现在真的很难坚持下去，我需要您的帮助！”
“您可以帮帮我吗？……”
培训老师皱了皱眉，看着黄芷琼。
黄芷琼说完这些话，有些紧张地看着培训班老师。
沉默了良久，培训班老师展开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对黄芷琼说道：
“黄女士，我知道，在黑暗中坚持前进是很难的事。”
“不过，如果你觉得实在是太难了，那么，如果你需要一点帮助……”
“倒也不是不可能！”
黄芷琼听后，眼前一亮！
她立马站起来，紧紧握住培训老师的手，喊道：“老师！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真的太需要帮助了！”
培训老师微微一笑，从黄芷琼的双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黄女士，你别这么激动，请坐下，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