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现实的曹魏名渐渐苏醒,他先是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卧室,然后才摘掉手环,慢慢起床。
他走到窗前呆呆的看着楼下小区。
梦剧中的很多细节被他大脑飞速淡忘,但他越是忘记那些情节,内心那种曾经被无条件爱护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此刻尽管他还是他,但他的心境却已不同。
没多久,他父母开门进入他的房间,看见他安静的站在窗前,她母亲激动的几步上前抱住了他。
“明明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三天。吓死爸爸妈妈了!”
曹魏名看看妈妈着急担心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同样着急,却有些不知怎么说的父亲,他一下子理解了父母对他的爱。
他现实的父母不像梦剧中四个师父那样智慧强大,又善解人意,他的父母很平凡,很多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正确爱护他。
更没有富足的物质供他享受挥霍。
以前他厌恶这种平凡,现在他理解了父母的努力。
毕竟他也平凡。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爸爸突然道:“你以后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了!”
他妈妈闻言脸色一变,她很怕自己儿子因为爸爸这句话再生出更加逆反的情绪。
谁知曹魏名没有如之前那样发脾气。
他反而道“游戏还是会玩的,不过,我以后不会像这次那样了。”
他爸本欲开口,他妈走回来拉住了他爸,然后对曹魏名道:“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们就好了!”
“不会了!”
听见儿子的保证,曹魏名父母都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被妈妈拉着去外面吃早饭。
……
云颂白四人并没有立刻投入到下一个任务之中。
尽管游戏中的世界是虚构的,但他们所投入的情感却是真实的。
经历过一场场激烈的战斗与冒险之后,他们需要时间来平复内心的波澜,重新调整状态。
原本,云颂白计划在这一天远离游戏,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
然而,当一条有关游戏升级的短信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时,他改变了主意。
好奇心驱使他登录了游戏,来到个人空间,查看升级情况。
系统信息中关于升级的内容琳琅满目,云颂白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关于唤醒师工会的升级内容上。
这块内容只有拥有唤醒师账号的玩家才能看到。
升级后的唤醒师账号权限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动:首先,唤醒师不再被允许私自带领非唤醒师玩家进入沉迷者梦剧;
其次,系统增加了唤醒师直接向程序部分申请梦剧设定修改的功能;
此外,还增设了唤醒师团队星级设定,使得团队任务中成员可以相互邀请,并提供多种积分分配方案供选择;
最后,系统增加了沉迷者的投诉和选择唤醒师的功能。
看完系统升级,云颂白对沉迷者能够选择唤醒师感到十分困惑。
毕竟沉迷者已经陷入梦境之中,怎么可能还有自主意识来选择唤醒师呢?
但他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接着,他点击系统账号查看详细信息,发现唤醒师团队栏新增了星级标号,而他们的团队目前被评为一星。
云颂白仔细浏览了所有团队,发现会长和副会长等高级成员所在的团队等级最高,属于四星级团队。
其他由唤醒师组成的团队则统一为一星。
此外,他还注意到任务列表比最初的时候更多了一些,甚至出现了第一个二级任务。
不过,由于今天并没有计划执行任务,云颂白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并未深入研究二级任务。
最后,他下线离开了游戏。
下线后,云颂白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是否能在不进入游戏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晨,当他醒来时,终于确定了答案——他成功入睡了!
这意味着困扰他许久的焦虑失眠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云颂白一口气休息了三天,这期间,浏览了一些网上的招聘信息,但并未发现令他心动的工作机会。
到了第三天夜晚,他感到有些无聊,于是决定驾车外出兜风。
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出发,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后,突然想起了时画惜。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已是晚上九点。
不确定时画惜是否已经入睡,他怀着试试看的心情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睡了没有?”
片刻之后,时画惜回复了消息:“还没有,正准备睡。”
云颂白稍作思考,然后发出信息邀请:“出来走走?我请你吃宵夜。”
时画惜回应道:“你不睡觉吗?我们离得很远哎。”
这时,云颂白才调整车辆的方向,朝着茶楼驶去。
然而,他回复的却是:“现在睡还早,我已经快到你们茶楼那里了,你住在哪,我去接你。”
听到云颂白即将到来,时画惜感到十分惊讶,以为云颂白有什么心事。
经过这几天在任务中的相处,她对云颂白也抱有一些好感,想到他们也是一个组的唤醒师,她便没有拒绝邀请。
时画惜回复道:“好吧”
随即她在自己住的附近找了个位置发给云颂白。
半个多小时过后,云颂白来到时画惜说的位置。
时画惜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了。
时画惜看看时间,在过十几分钟就十点了,显然云颂白之前说已经快到茶楼是在扯谎。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责问,坐上云颂白的车,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快十点了”
云颂白赔笑似的回道“是啊,我们离得真远”
时画惜看看云颂白,觉得把话说的太白也没什么意思,便不再纠结等了很久这件事。
转而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吃宵夜”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云颂白调转车头,开车离开。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俩来到一家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生意还不错,陆陆续续一直有人来。
他们点完餐找了张桌子坐下等待。
两人继续闲聊着,话题跑到了各自家庭上。
云颂白说道:“我家里就我一个,我爸是那种老实人,我妈强势一点。”
时画惜问他:“你跟父母一起住吗?”
云颂白摇摇头:“早就不住一起了,我不喜欢跟父母一起住。”
时画惜笑道:“我跟我妹妹也不喜欢跟我父母一起住,就连我弟弟,也很想跑出来自己住。”
云颂白好奇地问:“你之前提到过家里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吗?”
时画惜点点头回答:“当然啦,或许你难以理解吧。”
云颂白却表示:“那道没有,我反而很理解你的处境。”
时画惜有些惊讶,在她眼中,云颂白作为家中的独生子,理应受到父母的宠溺,对父母应该充满感激与依赖之情才对。
“你真的能理解?”
时画惜不禁反问道。
云颂白察觉到了时画惜的质疑。
他解释道:“你肯定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我的父母对我相当好。从客观角度来看,他们表面上确实待我不错,但如果不是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我可能也会一直觉得自己家庭和睦,父母对我也很好。”
时画惜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颂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发现我妈出轨。然后我告诉我爸,我爸不信还打了我一顿。并告诫我不要乱说”
时画惜震惊地张了张嘴巴,眼中满是心疼和同情。
她喃喃自语道:“天哪,这还叫没什么?你好惨啊!才十岁就看到了成人世界的不堪,还被打了……这件事一定给你留下了阴影了吧。”
时画惜的共情让云颂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得到了释放。
这些事情一直深埋在他们心中,如沉重的石头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向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学也倾诉过,但他们却认为这只是他想得太多,并表示自己也曾遭受过父母的打骂,如今大了已经不觉得怎样了。
只有时画惜能够真正理解他当时价值观的崩溃。
他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时画惜,心中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好感。
时画惜敏锐地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轻声问道:“这就是你的心结吗?”
云颂白缓缓收回目光,靠坐在椅子上,仰望着星空。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璀璨的灯光掩盖了大部分星星的光芒。
云颂白没有回答时画惜的话,反而幽幽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时画惜认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换成其他人可能也难以走出这样的阴影。”
云颂白反问:“怎么说?”
时画惜认真地回答道:“10岁之前,你父母为你营造了一个完美的家庭环境,让你觉得自己是他们最宝贝的儿子。然而,当你发现母亲的另一面并告诉父亲时,他不仅不相信你,还打了你。
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就像是一场噩梦,以前美好的家庭形象瞬间破灭,你意识到家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和谐,而你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也没那么重要。这种观念的崩溃对你来说可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云颂白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从那时起,我不再信任父母,失去了安全感,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他们点的菜,暂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服务员走后,时画惜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没有确认过呢?也许你误会了你的妈妈?”
云颂白斩钉截铁地回答:“绝不可能!我妈年轻时比我爸好看,她一直觉得嫁给我爸爸吃了大亏。
在我发现那件事情之前,她也常常在我面前说我爸爸能娶到她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这其实是我妈妈对我爸爸的不满。”
“那你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时画惜问他。
“初中我去了外地读书,算是比较幸运吧,当时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班主任,他觉得我看上去很老实,就让我当了班长。由于开始负责班级事务,与同学们的接触增多,再加上同学们对班长这个职位有一种特殊的好感,他们也觉得我似乎与众不同。
因为同学们的这种认可,我逐渐找回了自信。再后来,我又阅读了大量的古典书籍,如《中庸》、《论语》、历史等,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是我,我的父母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因为父母的错误而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消极。当我想通了这点,我也就没那么执着父母对我的态度了。”
时画惜感慨地说道:“我觉得吧,很多人的父母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我的父母也不例外。”云颂白默默地将一串羊肉串递到时画惜手中,静静地等待着她继续倾诉。
时画惜接过羊肉串,缓缓开口道:“我初中毕业那天偶然间看到了我爸,他没有注意到我。因为好奇心作祟,我悄悄地跟随着他,想要弄清楚他究竟要去哪里。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走进了一家看上去并不太正派的按摩店。
我不敢再继续跟随下去,独自跑了回家,也没有向家人提及此事。
但就在那天深夜,我爸回到家后,我妈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在他们争吵中,我听到了赌、嫖之类的话……”
云颂白不禁感叹道:““这样看来你的生长环境也很糟糕啊”
时画惜微笑着点头,回应道:“是吧,不过我还是很感激父母把我养到我有独立能力的时候。”
云颂白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走出原生家庭的影响的?”
“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说孤僻,不合群,不过我没觉得怎样,因为我一直喜欢安静,感觉一个人也很好,可以静静思考问题。
有一天我看到小区一个大爷在门口的花园里种月季花,他是从大月季上剪下的一截。我当时想,这样能种活吗?”
时画惜静静地说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