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庭院中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宽敞明亮的大厅之中。
一踏入厅内,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所吸引住了。
此人正是这沈府的主人——沈翭。
只见他身着一袭宝蓝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刻,他正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见到白大人等人进来,方才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相迎。
“哎呀呀!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白大人您日理万机,今日竟有空光临寒舍找本官,这可真是让本官受宠若惊呐!不知白大人此番大驾光临,究竟所为何事呢?”
沈翭满脸堆笑,眯着眼睛看向白狄,同时轻轻抬起手,朝着身旁的侍女挥了一挥,示意她赶紧去把上好的茶水沏上来招待贵客。
白狄面无表情地微微瞥了一眼站在两旁的侍女和下人,一言不发。
沈翭见状,心中顿时明悟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却向那些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乎,侍女们轻盈地退出了房间,而下人们也紧随其后,最后还不忘将房门缓缓合上。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沈翭与白狄、归海一刀三人相对而立。
沈翭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咽了口唾沫,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如今......这里已没有旁人了,白大人是否可以告知下官您此来的目的了呢?”
说这话时,沈翭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白狄,不敢有丝毫懈怠。
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那可是白帝啊!
多少官吏死在他的手中?
沈翭看见他心里都突突……
他突然找上自己,而且还表现得如此神秘兮兮的样子,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本官此次前来贵处,不为别的,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未解,故而特来咨询您几个问题罢了。”
只见白狄轻摇着手中折扇,缓缓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派头,装模作样地开口说道。
而在一旁的归海一刀,则斜靠着墙壁,双目紧闭,似是正在闭目养神一般。
其实对于归海一刀来说,他此番前来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监管好白狄,确保这小子不会胡作非为就成。
至于白狄到底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他才懒得去管呢。
不过若是白狄胆敢在此动手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判定白狄此次的考核任务失败,让这家伙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到哪儿去!
听到白狄这番话语之后,站在对面的沈翭不禁心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不知……白大人您究竟想要询问下官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呢?还望大人明示。”
白狄闻言微微一笑,随后便掏出一封书信来。
只见他手腕一抖,那封书信直直朝着沈翭飞射而去。
沈翭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手忙脚乱地弯腰将其捡了起来,并迅速展开翻阅起来。
然而,当他逐字逐句地阅读完毕后,一抹苦涩的笑容渐渐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
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白大人啊……本官对您的为人可谓心知肚明,通常情况下,只要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必定会提刀登门问罪,满家抄斩……”
说到此处,沈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位白帝出手向来狠辣无情,从未有过一次失手的记录,那些被他查证的贪污腐败大小官吏无一例外,全都命丧黄泉,就是零差评!
而如今,白帝竟然亲自找上门来,手中还握着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的所谓“罪证书”,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取他性命吗?
想到这里,沈翭不禁感到一阵绝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但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驱使着沈翭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望向白狄,声音颤抖着问道:“可是……可是您并没有立刻痛下杀手,不知其中究竟是何深意呢?”
面对沈翭惶恐不安的询问,白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笑。
他那双眼死死盯着沈翭,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何为深意?哼,不过是想找你好好谈一谈罢了。谈谈这贪污之事到底有多严重,谈谈这受贿之举又是何等恶劣,再谈谈你究竟是怎样欺瞒上司、中饱私囊、聚敛钱财的!”
说罢,白狄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气势瞬间将沈翭笼罩其中。
“白大人呐……呵呵……”
沈翭仿佛看淡了生死,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本官今日并非想要向您做出什么解释,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能让您清楚明白一个道理。这官场就如同那硝烟弥漫、生死难料的战场一般啊!”
说罢,沈翭一边轻摇着头,一边朝着自己的座位慢慢走去。
待他安然落座之后,方才继续言道:“难道,您一直以来都认为我仅仅只会谈论钱财之事,满心满眼都是如何收敛财富吗?唉……其实不然呐!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官场之上,有着诸多不成文却又人人心知肚明的潜在规矩存在呀!这些所谓的规矩,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所有人都紧紧束缚其中,任谁也难以挣脱逃离啊!”
“欺上瞒下?白大人,您身处这波谲云诡、风云变幻的官场之中,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的这些个道理吗?”
沈翭猛地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白狄,脸上露出一副极为认真神情,开口问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您瞧瞧这‘官’字究竟该怎么写?可不就是上下两个口嘛!要想在这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官场稳稳当当地立足下去,那就得首先把上面那个口给喂饱喽,只有这样,才能够腾出手来去喂下面的那一个口啊!”
说罢,沈翭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狄。
“我只是想在这官场里活下去,白大人?您说……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