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夭夭见他们又开了一局，就不在他们那儿呆着了，走到书架旁，随意地翻了几本，也没啥兴趣。
拎起裙摆，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一条缝，然后缝隙越来越大。
回头望了一眼专心下棋的周固安，她屏住气，顺着缝挤了出去。
到了外面，凉风飕飕的往脖子里灌，缩了缩脖子，蹭了蹭衣领间的兔毛。
周固安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眼神深邃，直到看到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斗篷，眼底稍稍有了温度。
“就这么不放心？”赵崇焕将棋盘收拾好，也走了过来，立在窗前。
“她身子不好，又喜欢逞强。”周固安按住要把人带进来的冲动，继续盯着。
韵可给黎夭夭带上雪帽，给她两侧的发辫理了理。
黎夭夭吸了吸鼻子，踢了踢一旁的冻土，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回过头，望着书房一眼，麻溜的溜得更远了些。
她在的话，小王爷与他谈话就会有所顾忌，支支吾吾的，他掖的不累，她听着都累，还是离远点好。
赵崇焕、冯秋声、女主、还有周固安在密谋着什么呢？将所有的都提前吗？黎夭夭摩挲着下巴，她帮不上忙，可不能给他们添着乱。
“夫人，要回卧房吗？”韵可跟在她身后，轻轻地扶着她。
“不了，好不容易天气放晴，我要在外面散散步。”
其实她是想听八卦着来着，庄子里不像将军府那么寡淡，有很多妇人，她还挺喜欢听她们聊天的。
韵可低头一笑，猜到了黎夭夭的心思，前两日将军不在，夫人有时趁着雨停就会出来透透气，听到不少好玩的。
什么三麻子俏寡妇二三事，张胖子二虎子两男争一女等等，韵可也没有想过世界这么清奇。
周固安站在窗前看着小姑娘一点点走远，摩挲着扳指，暗骂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侧眸冷戾的盯着还在嘻嘻哈哈赵崇焕，锐利如刀的目光直接就化作了实际。
“哎呦，不是，二哥你踹我干什么！”赵崇焕一脸雾水的坐在地上，揉着腿，他又没笑。
“贤王有一点说的对，你挺招人嫌的。”周固安轻啧了一声，回过身坐回椅子上。
赵崇焕也不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凑过去，“怪不得那日我听到黎小兄弟吐槽道：我姐夫就是个扒皮，死缠着我阿姐。”
他不光是说，还手舞足蹈的模仿黎墨浚的表情动作。
周固安脸黑了黑，等下他回去就让黎夭夭给那小子断零花钱。
耳尖微动，他眨了眨眼，视线移至门前。
回来了？良心发现了，外面的人哪有他好玩，周固安心中雀跃，面上不动声色，等着门响。
“说实在的，我很纳闷，你为什么要娶一个累赘，帮不上你，还得处处让你照料，为了打消皇上的猜忌？”赵崇焕收起不正经，肩膀微微下沉，语气严肃认真。
耳畔又响起了脚步声，周固安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赵崇焕撕碎。
手腕转动间，旁边的茶杯掷了出去，“她是我的妻子，不是累赘，吾，心之所向。”
赵崇焕抚着额，刚要反驳黎氏的身份哪里配得上他，一抬眸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和按捺住的怒气，知道了自己踩着老虎的尾巴了。
立即拱手抱拳，“兄长宽厚，小弟无礼，还请见谅。”
“本将军可不敢当小王爷的兄长，吾妻身子羸弱，心思简单，小王爷即然瞧不惯，便自行离去，不要叨扰我们夫妻二人。”周固安目光凛冽望向赵崇焕，毫不客气的说道。
站起身，不想再与赵崇焕这个捣鬼纠缠，抬步就走。
“二哥，我就是嘴欠，你别放在心上，我给你道歉。”赵崇焕立马拽住周固安的胳膊，不让他走。
周固安沉了一口气，甩开赵崇焕的手，他现在得去哄人，谁管他怎么想，道他娘的歉，话都说出来了。
赵崇焕在周固安离开后，啪啪打了两嘴巴子，他说什么浑话，黎氏再不济也已经是二哥的妻子了，他再不满也不该说。
周固安从书房出来后，在路上碰到过了冯秋声，就更笃定刚刚黎夭夭回去过一次。
“周固安，我……”冯秋声没想到能在这碰上，省了他去书房了。
“你有什么事等会说，看到夭夭了吗？”周固安拂开他，快速打断他的话，脸色焦急，他怕她会偷偷的躲起来哭。
“师妹？师妹她……欸，不是，你。”冯秋声看着行色匆匆的人，内心极度无语。
放下了手，静了一下，朝他背影吼道：“那你问我干什么？干什么！”
树上的鸟被他的喊声惊起一片，冯秋声握紧了拳头，对着路上的鹅软石发泄。
周固安追上黎夭夭时，黎夭夭正慢悠悠地拔着小道上的草。
黎夭夭蹲在地上，仰头看看遮住她阳光的大块头是谁，“你怎么来了，和小王爷谈完了，没遇见师兄吗？他有事找你了。”
周固安理着衣摆蹲下来，呼吸有些急促，“夭夭是我的珍宝。”
“你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师兄你遇见了没？”黎夭夭羞红了脸，笑如和煦春风。
“遇见了，夭夭别胡思乱想，赵崇焕就嘴欠，他……”
黎夭夭抬指抵住周固安喋喋不休的嘴，软乎乎的望着他，“他说我坏话了？”
周固安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捻着指尖，眼里带着怀疑，她没听到吗？
“你是怕我生气追过来的？”黎夭夭柔声问道。
周固安再次点了点，张口欲说，结果被她抢了话头。
“我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怎么生气？不过你跟我说了，我可能要小气一会，本来我想敲门的，想了一下，还是让师兄等一会，让他自己在院子里转转，反正是自家人。”
一番话说的是天衣无缝，周固安回想了一下他遇见冯秋声的路口，也就信了她的话。
他眼底浮着笑意，不顾她的反抗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教训他了，谁都不能说我们夭夭半句不好。”
黎夭夭扑进他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嗯，赶紧去找师兄吧，他可能有要事相商，我在这边玩，等你回来。”
周固安放下来心，给她交代了几句，才起身去寻冯秋声。
黎夭夭一直蹲在那儿，直到他背影消失后，转回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确实是个累赘，从小到大，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