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行行好!她还是黄花闺女。你是观世音菩萨降世,大慈大悲,就放过我闺女!”在繁华的闹市中,一个身着布衣打满补丁的老头向着油光满面的恶少苦苦地哀求。
他旁边一个花容失色的少女,正被几个恶奴团团围住,不得脱身,正惶恐万状地躲避着。
围观者甚众,但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老家伙,你弄脏本少爷的袍子。正好拿你闺女来赔偿!大家说,这老头弄脏了本少爷的衣服,是不是该赔偿?”恶少回头问恶奴道。
“对,弄坏别人的东西,就得赔偿!”众恶奴起哄附和道。
“损害别人的财物,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没有钱赔偿,那是不是拿他的女儿来赔偿?”恶少听了感到很满意,他又得意洋洋地问。
“对!哈哈……”众恶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什么人在这里聚众闹事?”忽然人群外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
与此同时,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三个带刀的官差。
“官差大爷,你要为小老儿作主。……”老头一看到来了三位官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跪在带头的官差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喊冤。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还有王法吗?”带头官差听了,两眼朝天扫视一圈,恶狠狠地说。
众恶奴见到官差,马上心慌了。但他们看到恶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敢将少女松开。
“我思量是哪一位官差呢?想不到是樊捕头在当差。”恶少初时见到是熟人,原来紧张的一颗心马上变了欢喜。
“原来是胡公子,我还以为是那个不识好歹的地痞屑小呢。不知胡公子今天又……”樊捕头收住了绷着的脸,躬身陪笑道。
他瞟了一眼面前那个惊恐万状的少女,心中已了然是怎么一回事。
“樊大哥,辛苦了。这点小钱拿去跟兄弟们喝一杯小酒,解困!解困!”恶少贴着樊捕头的耳根耳语了几下,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地塞在他的手里。
“这是胡公子的家里事。大家别看热闹了。快快散了吧。散了……”樊捕头接过银两,马上驱散围观者,带着两个手下,也不管一旁苦苦哀求的老头,美滋滋地走。
“小妹妹,你随我回去。本公子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胡公子待俩官差喜滋滋地走了之后,马上换了一副脸孔,轻轻地捏了捏少女的脸蛋,色迷迷地说。
“爹爹!救命!”吓坏了的少女朝老头哭喊道。
“公子,你放了俺闺女吧。”老头一把抓住胡公子的脚,哭诉道。
老头知道少女一旦随恶少回去,便是送羊入虎口,被糟蹋之后便没有好日子安生了,女儿本是心头肉,老头哪里又忍心呢?
“这钱你拿去,当是你女儿的卖身钱。”胡公子掏出几个碎银,扔在老头的跟前。
“闺女还小,不懂事。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老头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吧。”老头一脸惊恐,拉扯着胡公子的袖子,泣声泪下道。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去死吧!”胡公子一脸厌恶,抬脚飞踹,把老汉踢了倒栽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少女见状,挣脱恶奴的拦截,扑倒在老汉的身上,以身躯护着老汉,号啕大哭。
胡公子见老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已断了气,遂喜笑颜开的吩咐恶奴把少女强行拖走。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有王法吗?”
“恶少,仗势行凶,别让他跑了”
“扭送见官……”这时重新聚集回来的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随声附和道。
“我乃是长风堂龙刚是我的舅舅,有谁胆敢在太岁爷头动土?”胡公子环顾群情激愤的观众,洋洋得意地说。
听到是长风堂的人,刚才闹哄哄的人群,霎时间噤若寒蝉,有胆小怕事的开始悄然离去。
长风堂贵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其势力遍布江南地区,上至庙堂,下至妇孺,有谁不知晓呢?
“长风堂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听闻长风堂是江湖上名门正派,你怕是打着长风堂的幌子,出来唬弄人,鱼肉百姓吧。看来不把你的人皮扒下,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畜生呢?”华如嫣从人群中挤出了来,一脸不屑地冲着恶少道。
她看不惯恶少仗势凌人的恶行,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非要跳出来打抱不平,主持公道。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瞧不起长风堂,今天活得不耐烦了吗?你们给我上,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恶少听了少年一顿奚落,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羞恼成怒地说。
胡公子在此地胡作非为,飞扬跋扈惯了,那里有人敢拂逆他意呢?
当他看到强行出头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顿时恶向胆边生,向那几个恶奴挥手,示意他们教训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本少爷今天还真得替你父母教训你这个畜生!”
“啪啪”,华如嫣挥动鞭子,指东打西,瞬间,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几个恶奴已被撂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接着,她-个箭步冲向恶少,抡动鞭子,鞭鞘如毒蛇盘树般,卷住他的脖子,手腕一抖,恶少就像一头死狗扑倒在地上。
可怜那胡公子平时虽练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仗着长风堂的威名,在乡里乡亲中狐假虎威,鱼肉乡里还行,但在练家子的人面前,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他那里会是华如嫣的对手呢?
不出三几下,胡公子就让华如嫣用鞭子抽得满地找牙。
“唉呦呦……”刚才还趾气高扬的恶少痛得像杀猪一样嚎叫,随地打滚。
“打得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的喝彩声。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恶少双手扯开脖子上的鞭子,恶狠狠地瞪着华如嫣道。
“你不怕死吗?”华如嫣见这恶少虽坏,但不是一块软骨头,坏得还有些硬骨气,不禁一怔。
“哼,本少爷只要死不了,就一定捻死你,跟捻死一只蚂蚁。”恶少凶相毕露道。
“看来你是死猪不怕热水烫。你不知道有一种活法,叫生不如死吗?”华如嫣笑嘻嘻地说,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
“你想做什么?”恶少见华如嫣不怒反喜,不知道她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折磨人的玩意来,心里发怵,惊恐地问。
“这叫逍遥散,是我刚刚炼出来的毒药。今天就让你尝尝个中滋味。”
华妃嫣看恶少犟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眼珠转了一圈,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
胡公子平时娇生惯养,那里曾吃过这般苦头,此时正痛得龇牙咧嘴。但看着华如嫣一脸坏笑,就知道她手上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刹那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杀人有很多种手段,有时候硬手段不行,换过另一种软的手段比直接杀人更有趣,又何尝不可。
“杀人啦,快来救救我。”胡公子惊恐万分,慌忙向四周的人求救。
那几个为虎作伥的恶奴见势不妙,早已逃窜,不见人影了。
平时,恶少作福作威,无恶不作,恨不得华如嫣杀了他才解气,那里还有人愿意站出来呢。
华如嫣脚踩着胡公子的胸膛,接着打开了瓶塞,轻轻地向恶少身上洒了少许逍遥散,用掌一拍,掌风卷着粉末纷纷扬扬地飘向恶少,面庞、脖子,手臂……刹那间,恶少浑身痛痒难耐,他痛苦地嚎叫,像一只中邪的猴子,上跳下蹿,双爪不停地周身挠。
不大一会儿,他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在身上挠出了一道道血痕,整个人像是刚刚挨了千刀万剐之刑,浑身血肉糊涂。
围观的人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状,吓得四处散去。
“老祖宗,你饶了我吧。”恶少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苦苦地哀求道。
“你不是要捻死我吗?”华如嫣笑嘻嘻道。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作恶多端了。我若再犯,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胡公子喘着气,颤抖着说。
“谁知道你,会不会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呢?”华如嫣看着胡公子被逍遥散折磨得不像人样的惨状,于心不忍,口气一下子软了。
她想不到逍遥散的威力是如此的可怕,心里又惊又喜。但同时,看到恶少的惨状,又心生畏怯,怛然失色。
“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你孙子,你是我姑奶奶。我受不了啦。姑奶奶,你就饶我一次吧。”恶少声嘶力竭,喘着粗气道。
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折磨,胡公子终于低声下气地求饶。
“既然已教训过他,料想日后也不敢作恶多端了。不如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吧。”华如嫣心忖道。
她本性善良,看着恶少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心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把他放了吧。
“这是解药,你用温水服下,痒痛很快就消失了。”华如嫣又掏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棕色药丸,递给胡公子。
胡公子将信将疑地接过药丸,也不敢再正视华如嫣,抱头鼠窜而去。
华如嫣看到恶少狼狈而逃,想不到自己刚刚做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来,不禁眉飞色舞,得意起来。
“姑娘,此等见义勇为之举,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在下好生佩服!”人群散去,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含笑对她说。
华如嫣听从师傅乔装打扮的嘱咐,本来是一个书生模样的打扮,一路上没人看穿她是一个女人,竟让眼前这个男人一眼识破,其眼力与寻常人不同。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颜如玉,一袭白衣,面露微笑,轻摇纸扇,处处流露出一股高贵淡雅的气质,不禁对他心生好感。
“见笑了。”华如嫣含笑,拱手道。
“在下少陀山端木峰。姑娘,未请教芳名?”端木峰收了纸扇,回礼道。
“这人好奇怪,一个大男人领着一群少女,究竟是什么来路呢?”华如嫣瞟了一眼他身后站立着六个绿衣少女,收住笑容,心想道。
“在下华蓉。”华如嫣迟疑了一下,她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轻声道。
经历过江湖凶险之后,现在她多了一个心眼,轻易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出她的“真面目”来。
“华姑娘,在下可否高攀得起,与你交个朋友?”端木峰步上前,含笑道。
“看此人风度翩翩,但眼神里无时不透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神色。如果不是膏梁子弟,就是登徒浪子,轻薄之徒。左看右看,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什么正人君子来。还是溜之大吉为妙。”华如嫣心思道。
华如嫣虽然涉世未深,但女子的直觉让她感到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善类。
“姑娘,难道不肯给某人一分薄脸?”端木峰见到华如嫣神色一变,知道有变,慌忙挡住去路道。
“我与你不过萍水偶逢,素不相识,何来高攀二字呢?”华如嫣见到端木峰死皮赖脸地纠缠,心头大怒。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我们少主无礼?”身后六位少女齐刷刷地拔出剑来,围着华如嫣娇喝道。
“不得对华姑娘无礼。你们给我退下!”端木峰轻叱一声,众少女迅速退到他身后,怒目而立。
“在与只是与姑娘交个朋友,别无他意。”端木峰硬挤出一抹笑容,尴尬地笑道。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华如嫣怒怼道。
“这姑娘太不识抬举,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不便造次行事,倒也叫你认识本少爷的手段。”端木峰心思道。
“俗话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邂逅的机会多着呢。江湖儿女,当应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华姑娘,日后若用得上在下的地方,端木峰当鼎力相助。”端木峰嘴里说着,两脚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此人长得文质彬彬的皮囊下窝藏着一肚子的坏水,真叫人生嫌。如果能治一治他,倒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华如嫣瞧着端木峰一本正经地说着“斯文”话,心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本姑娘有点饿了。不知此地有什么能填饱肚子呢?”华如嫣肚子打了咕咕响,她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四下张望,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此时她的肚子不争气,饥肠雷鸣起来。
“华姑娘,在下听闻此地聚福楼的菜肴色味一绝,脍炙人口,不如咱们一起品尝一下?你觉得怎么样?”端木峰闻言,喜上眉梢,殷勤地说。
“也好!不过,我们只管吃饭,别的事情,一概免谈。”华如嫣眼珠子一转,倒也爽快地答应,但她给端木峰立下一道红线。
“好说,好说!华姑娘,这边请!”端木峰听了倒沉得住气,他面不改色,急忙说。
“我看你饿狗等骨头的样子,到时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华如嫣看着端木峰为自己展现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心里不禁暗暗发笑。
端木峰在前头引领着华如嫣向聚福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