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泥土地上疾驰,扬起的尘埃落了乞丐一身。
乞丐也不吵不闹,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接着翻了一个侧身,又倚着墙根呼呼大睡。
中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让人浑身难耐。
但,这滚烫的热浪,丝毫影响不到乞丐做着美妙的梦。
街上的行人很少,大半天也不见一个路过。
毕竟,在这么酷热的天气里,还在街上闲逛的人,除非是傻子,否则正常人是不会如此造次。
不过,还真是有这样的傻子,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路上的行人碰到他们,犹如白天撞鬼,马上远远地绕道而行。
两人顶着烈日,就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老二,怎么街上的人看到我们都跑开了?”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被我兄弟俩的惊世美貌吓坏了。”
“对,对!我们走到那里,那里的人都要青眼相看。”
“这还用说吗?阿花的眼光那么高,见到咱兄弟俩,还不是被我们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二鬼拍了拍大脑壳,骄傲地说。
他们走到乞丐的旁边,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大街上静悄悄的,人都不知跑到那里避暑去了。
只有躲在树枝上的蝉,拼命地扯着嗓门,给这炎热的街道添上几许烦噪。
茶馆里的伙计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摇着蒲扇。
“老大,这鬼天气,这么热,快把我的头都晒爆炸了。”二鬼望了望头顶上的太阳,忍不住抱怨道。
“我说老二,别那么矫情吧。你摸一摸我的脑袋,也不是那么热啊?忍一忍就过去啦,”
“你头小,我头大,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难道你少了什么?让我看看,少了什么?”冀东大鬼一把抓起二鬼的头发,胡乱地摸了起来。
“你弄痛了我?”二鬼的脑袋被大鬼双手抓着,摇来晃去,急得呀呀大叫。
“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跟我一样,一样也不少啊!老二,没有少啊!”大鬼兴奋地大叫大跳道。
“你放开手!我是说我的头大,你的头小,咱们的脑袋大小不一样。”
“吓死我了,你还以为你少了什么呢?
“这年头真是咄咄怪事,一个是头大如牛,一个是头小如猫。你说奇怪,不奇怪?”乞丐正做着美梦,一下子让这两个活宝吵醒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两个耍宝,觉得可爱,忍不住想调戏他们一番。冲着冀东二只鬼笑嘻嘻道。
“老大,他说你像一只猫?”
“老二,他还说你像一只牛。”
“那你是猫?”
“那你是牛?”
“那他说我们不是亲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说罢,两人旋风似的飞跃过去,四只手捉起乞丐的两手两脚,高高地举起来。
“你说,咱们哪里不一样?”大鬼扭曲着脸吼道。
“你说,我们是不是亲兄弟?”二鬼硕大的脑袋凑近乞丐的眼睛,盯着他问。
那奇丑无比的大脸孔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脑子里,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吓跑了.
乞丐想不到二只鬼的身法那么快,他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眨眼就被他们捉了起来。
两人的手法奇特,很准确地拿捏着手脚上的麻穴,让他全身软绵无力,无从发力,动弹不得。
“唉呦呦!你们轻一点,轻一点。我说,你们长得一样,是亲兄弟。”乞丐的双手双脚被他们用力猛扯着,好像五马分尸一样,一股剧痛直冲头脑,痛不欲生。忙不迭地叫道。
“嗯,这还差不多。”
“看你态度如此诚恳,咱就原谅你!”
“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谁?”
“咱们冀东二鬼的名号在江湖上郝郝有名,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老二,应该是如雷贯耳!”
“对,对,对!是如雷贯耳!”
冀东二鬼把乞丐荡起秋千来,一把将他扔到大街的中间上去。然后,两人骂咧咧地走了。
乞丐揉了揉跌痛了的屁股,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终于体会了一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乞丐望着二鬼晃悠悠地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爬起身来,拿起靠在墙根的包袱,只手挑在肩膀上。
他望了望头顶上的烈日,朝着冀东二鬼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看到前面的茶馆前围了黑压压的一圈人,翘首跂踵地往里面看热闹。
他不禁好奇心大发,连忙吃力地拨开人群,拼命地里面挤。
他挤到前面去,往里一瞧,在地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青麻衣乞丐。
一般的乞丐乞讨,会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陶碗,让行善之人施舍一两个铜板儿。
但此乞丐却用石块在地上写着“乞讨纹银一百两”。
狮子开大口,这那里是乞丐所为,简直是在抢钱哪。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纷纷指责他想钱想疯了。
可是,青麻衣乞丐鼻孔朝天,对人们的言论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臭脸孔。
此时,他正惬意地用手指扣着鼻孔,挖出一坨黑黑的鼻屎,自顾自地捏了起来。
乞丐觉得有趣,他蹲在那乞丐的面前,认真地端详起他来。
只见他虽是披着一身脏乎乎的臭皮囊,但表面的肮脏掩盖不了他敦朴的脸孔。
“诶,一百两银子。给你!”
乞丐从包袱里摸出了一锭银子,足足一百两。他把银子放在青麻衣乞丐的面前,道。
“哗,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敢要,一个敢给!这世界疯了。”
围观的人们又爆发出一阵惊叹的讨论声。
乞丐把银子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起身就走。
地上的青麻衣乞丐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没有对他表示任何的感谢之情,甚至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连声谢谢都没有,这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有人愤怒,有人羡慕,有人不解……围观的人慢慢地散开了。
“哧哧,这么大的一锭银子。难道是从地里冒出来的?”
一个额头上贴着狗皮膏药的家伙把围观的人群赶跑,直挺挺地来到乞丐的面前。
青麻衣乞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也不把他当一回事。
“那里来的东西,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地痞头头傲慢地说道。
“不知道!”青麻衣乞丐答得很干脆。
“这是我张猴子的地盘。张猴子,知道吗?”
“不知道!”
“臭小子,你懂规矩不?来这儿行乞的人,必须要拜山头。而爷就是这里的山头。你要拜过山头,才能在爷这里行乞。这银子就是你今天拜山头的献礼。”张猴子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什么破规矩,小爷不懂。你想要这块银子?”青麻衣乞丐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道。
“嗯!”张猴子瞪着贪婪的眼睛,拼命地点头。
“那小爷也有小爷的规矩。”
“什么规矩?”
“我的规矩很简单,你们谁能把银子拿起,这银子就归谁所有。”青麻衣乞丐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压着地上的银锭,笑嘻嘻道。
“我就不相信,我今天拿不走它。”张猴子看了看乞丐并不强壮的身体,心忖道。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张猴子信心满满道。
“驷马难追!”青麻衣乞丐笑嘻嘻道。
“你们散开散开,看我的。”张猴子想在小弟们的面前露一手,一脸嘚瑟道。
他把两只衣袖卷起来,摆出一个弓步,双手抓住银锭,用力往回拽。
银子一动不动。
“没力没气的,今晚逛窑子,让小桃红掏空了身子。”
围观的人中有人大声嚷叫道,顿时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张猴子又气又急,使了吃奶的劲,把脸都憋黑了,谁知银子像生了根似的,始终纹丝不动。
他想尽了方法,捣弄了半天,把自己累得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再看看青麻衣乞丐半天来,手指也未动过。
“老大,让我来!”一个长得水牛一样强壮的地痞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他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挪动一下乞丐手指下的银锭。
“看来,这银子注定不是你们的了。”青麻衣乞丐笑嘻嘻地说。
他似乎很享受看着他们出糗的这种感觉。
“见鬼了,难道这家伙会妖法?”张猴子望着银两,恨得牙痒痒。
他见到乞丐孤身一人,心想着强龙难压地头蛇,顿时恶向胆边生。他向几个地痞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地痞会意,一拥而上,飞脚就朝着坐在地上的乞丐往死里踹。
“啊!啊!”几声惨叫,张猴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那几个地痞已经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不好!”张猴子看到地痞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喊爹哭娘的,就知道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碰上了硬茬子。
他马上心露怯意,本着光棍不吃眼前亏的精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不顾那些称兄道弟的家伙的生死,撒腿就跑。
谁知,他还没有迈开两步脚,身子一下子就扑空了一下,摔了一个饿狗吃屎。
“这银子不要啦?”青麻衣乞丐蹲在他的面前,把银锭递到他的鼻子处,笑嘻嘻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敢要你的银子。”张猴子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头像捣蒜泥般叩个不停,嘴里直喊饶命。
“你不要,那我就要了?滚,有多远,给小爷滚多远。”青麻衣乞丐把银子揣进怀里,疾声道。
张猴子听了,如同死囚获得了特赦圣旨一样,慌忙爬了起来。
“诶——小爷叫你,滚!”青麻衣乞丐高声叫道。
这次,张猴子听懂了他的意思,慌忙又趴在地上,滚着向前去。
那些地痞见状,也一个跟着一个滚了起来。
那张猴子滚出了十丈外,偷偷地瞄了乞丐一眼,见他不留意了,马上爬起来,撒腿狂奔起来。
那几个地痞有样学样,一个个连爬带滚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仓皇而逃。
青麻衣乞丐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转身走向酒馆。
“伙计,来一壶好酒,切一盘牛肉,再来一只酱油鸡。”青麻衣乞丐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从怀里掏出了银锭,“啪”的一声往桌面上一拍,高声喊道。
他用衣袖轻轻地在木凳子上来回地拂了两下,方安然地坐了下来。
“来咧!”店里的伙计满脸堆笑地招呼道。
“你不是说,有钱才是大爷吗?”麻衣乞丐笑嘻嘻道。
“这......”伙计听了马上羞红了脸,吞吞吐吐道。
“叫大爷!”麻衣乞丐板起脸道。
“大爷,你的酒!请慢慢享用!”伙计把酒和肉都摆上了桌面,毕敬毕恭道。
“这样才像人话。”麻衣乞丐不客气道。
原来,是店里的伙计狗眼看人低,刚才把这年轻人当是上门讨饭的乞丐给轰了出去。
这年轻人咽不下这口气,才在门口里乞讨一百两银子。结果,真的让他讨来了一百两银子。
这一下子,麻衣乞丐有钱,伙计不敢怠慢他了。
“你去,把街上的那几个小乞丐请进来。今天大爷我请客。这银子,你就收下吧。”麻衣乞丐酒足饭饱之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指着在趴在窗口处探头探脑的小乞丐对伙计道。
伙计不敢做主,他朝老板望了一眼,只见老板躲在柜台后,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张罗。
老板刚才看到了乞丐讨钱的整个过程,知道眼前的这个乞丐不是一个他能招惹的人物。毕竟能把张猴子等一干人治得贴贴服服的人,在他的眼里,肯定是江湖豪杰。
但如果他对麻衣乞丐太过热情,又生怕那些地痞回来找他茬。所以,自己不方便出面,叫伙计去招呼他了。
伙计硬着头皮,把在门外看热闹的小乞丐请了进来,开了一桌,好菜好肉招待起来。虽然小乞丐们在店里大吃大喝有影响观瞻,但麻衣乞丐出手大方,一百银的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两相之下也不吃亏。
小乞丐们大声欢呼起来,进了酒馆,就风卷残云地大快朵颐起来。
烈日当空,泥土都让毒辣的阳光晒成了粉尘。
可是,这么酷热的天气一点也影响不了乞丐的好心情。
乞丐施舍了一百两银子后,心情大好,他听着躲藏在枝叶间聒噪的蝉儿像唱着美妙的曲儿,看着阳光下飞舞的尘埃都像在跳舞,看着眼前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路上,他嘴里轻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向前走。
小城不大,不大一会儿,他就走到了城门。
“站住!”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吆喝声。
乞丐看了看周边,只有他独自在街上走,就知道这是叫他的声音。
还未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张猴子气呼呼地带着一帮兄弟把他围了起来。
“你叫我吗?”乞丐回头,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
“当然是叫你!”张猴子阴森森道。
“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走了。”乞丐说完,正欲拨开阻拦他的人离开。
“把你的银子放下来,大爷就放你离开。”张猴子拦着他的去路,傲慢地说。
原来张猴子在乞丐那碰了一鼻子的灰,正无处发火。
他的一个手下说,柿子拣软的捏,既然硬的啃不了,不如找软的来啃。
张猴子听了,恍然大悟。
既然离开的乞丐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那他身上必定还有不少的货。于是,他带着兄弟急匆匆地追赶上来。
“哦,原来是来抢银子。我给你吧。就这么多了。”乞丐在身上摸索了大半天,才掏出了几个铜子儿,递给张猴子道。
“小杂碎,你是来调侃大爷的吗?”
张猴子看了只有几个铜钱,立马怒火冲天。他不由分说挥拳就往乞丐的胸膛捶去。
乞丐侧身一闪,伸脚往前一拐。张猴子的拳头落空,小腿被乞丐轻轻一绊,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又摔了一个饿狗抢屎。
“给我揍,狠狠地揍他!”他一看到在兄弟面前出糗,马上暴跳如雷道。
那伙地痞听得老大一声令下,一拥而上,挥拳向乞丐打去。
乞丐指东打西,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地痞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鬼哭狼嚎。
“你还想要吗?”乞丐扭着张猴子的手臂,笑道。
“大爷,饶命!我不敢啦。”张猴子痛得要命,跪地求饶。
“滚,下次再看到欺负老百姓,一定不饶你性命!”乞丐往张猴子的屁股踢了一脚,喝道。
他看着张猴子马上带着一帮地痞狼狈而逃,得意地将手上的几个铜板抛了几下,然后又小心地揣进怀里去。
还未等他高兴完了,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强劲的风声迎面袭来。
他下意识交手一封,只见一股力量撞在手臂上,他按捺不住,被震得“蹬蹬”地连续后退几步。
“原来是你!”乞丐稳住了身形,定眼一看,原来出手的是闵老大。
“小东西,你的神气那里去了?”闵老大嘲笑道。
原来乞丐是杨禹乔装打扮出来的,但被眼尖的闵天行认出了。
原来杨禹刚才与地痞打架时,闵天行在一旁观战,已瞧出了他没有内力。于是,出手试探一下,果然是猜的那么一回事。
“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呀。你都知道我内功尽失,那还敢在你的面前耍威风?”杨禹自嘲道。
“那好,今天我就宰了你,为我的兄弟报仇!”闵老大恶狠狠道。
“你就这么有自信?”
“你既然武功尽失,我还怕你什么?你还是个乖乖地等着受死吧。把你的刀拿出来,我要用我的剑割破你的喉咙来祭我的兄弟。”闵老大咄咄逼人道。
他话说着,剑已出鞘,纵身扑向杨禹。
他剑气如虹,瞬间便刺向杨禹身上六个要害。
杨禹想不到闵老大这么卑鄙,趁他不备,争先出剑。
他先机已失,硬着头皮挥刀迎战,手忙脚乱之下,一不小心就让他划破了几个血口子。
闵老大见杨禹内功尽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不禁心中大喜。
“姓杨的,今天不把你宰了,我闵天行誓不为人。”
闵老大暗中发力,一招白虹贯日,直取杨禹心脏。
杨禹见他的剑迅猛,下意识挥刀自保。他的反应依然是那么迅捷,但出刀的速度快了许多,只见其形,不见其神。
闵天行见了杨禹的出手,知道他的刀法徒有其表,只能唬人,不能伤他,便吃下定心丸。
“撒手!”闵天行大喝一声,抖动手腕,剑招瞬间由刺改为反手向上撩。
杨禹顿惊失色,毕竟没有了内功的加持,影响了他出刀的速度。
在闵天行强大剑气的突袭之下,他的乌刀一下子就被闵老大的剑气震飞了,接着,胸口被重重地踹上一脚,整个人撞在墙角上。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为老二和老三报仇,要你慢慢地受死。”闵老大看着口吐鲜血的杨禹,提着剑慢慢地靠近他,狞笑道。
“今天小爷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不小心让老鼠咬了一口。”杨禹用手擦了残留在嘴角上的血渍,吃吃地笑道。
“我看你嘴硬,等下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突然,“啪”的一声,一只破烂的布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手掌上有一块黑色的粘乎乎的麦芽糖状的东西,一股恶臭直冲鼻孔。
闵老大大怒,抬头一看,只见一丈外,站着两个相貌奇丑的家伙,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老二,你看,这个家伙不讲武德,竟然欺负一个乞丐?”
“确实太可恶了。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是你们扔的鞋子?”闵老大阴沉着脸,指着掉在地上的破布鞋,凶巴巴地问道。
“是我,你想怎么样?”二鬼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道。
“是我,又怎么样?”大鬼歪着小脑袋道。
闵老大见两人长得奇丑无比,又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知道两人是何来历,倒被唬住了。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毕竟,闵老二和闵老三被杨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奇人有奇相,在还没有弄清楚冀东二鬼的底细之前,他可不敢造次。
“在下闵天行,请问阁下师承何人?”闵老大拳道。
“什么狮城,虎城的?俺一概不知。我们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冀东二鬼,我是大鬼。”
“我是二鬼,咋呀!”
“你咋呀,想跟我们比试比试?”大鬼瞪着灯笼般的眼珠子,唬道。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来路?
闵老大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发现在江湖上并没有他们的名号。
他都已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了,二鬼却无动于衷。
闵氏三兄弟在杀手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江湖人物听到闵氏三兄弟,都会怛然失色。
可是,这两个家伙表现得出乎意料,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请两位别插手。”
“我们跟他也有恩怨要解决,请你也别插脚!”大鬼嬉皮笑脸道。
“那你们就是故意跟我作对了?”闵老大闻言,脸色一变。
这时他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家伙故意在跟他找茬。
“诶——你这个家伙,我们刚才是不是被你揍了。”二鬼冲着杨禹做了一个鬼脸道。
“若我有力气,还要揍你们一次。”杨禹强忍着胸口的痛,哂笑道。
“你看看,我们没有说错吧?”二鬼道。
“你们找死!”闵老大看出了冀东二鬼在戏弄他,顿时怒火中烧,杀心四起。
他也顾不上二鬼是什么山妖鬼怪了,抡剑就向他砍去。
“要我命?”
“你这家伙,别欺人太甚!”大鬼大嚷道。
突然,他手上的剑一空,竟让大鬼夺了去。
“这剑不好玩。”大鬼挥了一下,把它扔在地上,双脚跳了上去,“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还是人好玩一点。”二鬼道。
两人突然同时暴起,人如鬼魅般扑向闵天行。
大鬼刚露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空手夺白刃,让闵老大惊骇得仿佛灵魂出窍。
冀东二鬼的身形奇快,还未等闵老大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双脚已被翼东二鬼死死地擒拿住了。
他拼命挣扎,想挣脱冀东二鬼的手掌,却发现他浑身使不出劲来。
接着,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老大,你看看他,这叫什么?”二鬼指着坐在地上头冒金星,一脸懵圈的闵天行,笑道。
“这叫饿狗抢屎!”
闵老大大骇,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功夫,吓破了胆子,顾不上二鬼肆意的狂笑,就像一只落水狗夹着尾巴逃跑了。
“好好玩,我们再来一次!”大鬼拍着手掌,高兴地嚷嚷道。
“老大,这家伙逃得还挺快!”二鬼摸摸自己的脑袋道。
“是挺快的,咱们都还没有玩得尽兴呢?”
杨禹静静地望着冀东二鬼,忽然发现这两只鬼长得并不是那么讨厌,反而有些小可爱。
“难道你只会傻笑吗?”大鬼凑近杨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道。
“我喜欢笑的时候就笑,不喜欢笑的时候也会笑。”杨禹微笑道。
“奇怪了,难道你只会笑,不会哭?”大鬼脸露疑惑不解道。
“也许,这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
“难道你不感谢我兄弟俩的救命之恩?”二鬼皱眉道。
“你帮助我赶跑了闵老大,我帮助你们圆了谎言。咱们互不相欠,算扯平了。所以,感谢之恩就免了吧。”杨禹倚在墙根上,强忍着胸部的剧痛,笑道。
“这也是,大家都没吃亏,算是扯平了吧。”二鬼想了想道。
说罢,冀东二鬼扔下杨禹,高高兴兴地走了。
杨禹目送着冀东二鬼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胸部的疼痛,“哗”地吐了一口鲜血。
那血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