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那天下镖局的总镖头,铁掌虎张日亮伙同手下携金银细软逃之夭夭的消息便传遍京师。
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他的师侄向官府报的案!
再加上白家不明真相,怒火滔天。
让他们在朝廷的人在暗中的运转,官府已经飞速下达了通缉令。
势必要将这个江洋大盗与其同伙缉拿归案!
此时,在东厂的诏狱内。
这里面的牢房暗无天日。
放眼望去是各种狰狞可怖,千奇百怪的刑具,以及各种人犯的呻吟声。
这种监狱乃是东缉事厂专门为收押重犯而设立。
大眀朝的百姓提及东厂与昭狱二字无不惊恐色变。
寻常百姓一般没有进这种牢狱的资格。
不过一旦进去了,那就是宣判了死刑,死前也会遭受无穷的折磨。
即便是犯了大事的达官显贵,倾家荡产买回一条命后。
那犯人也是被摧残的不成人样,无不令人胆寒心惊。
在昭狱的地字丙号牢房中。
却见一名青袍太监托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正在阴恻恻地笑着。
他面前是一个不成人样的汉子被铁链绑在木桩子上,奄奄一息。
边还有两个灰袍太监捣鼓着已经烫红的烙铁。
火光映照在万青的脸上。
他见面前的人犯无动于衷装死的样子,不由得一怒,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起身低吼道:
“王老五,你勾结总镖头张日亮,砍杀了你镖局十余人,携带金银细软妄想逃跑,却因为分赃不均起了争执。
呵呵,咱家已经都知道了,冷风已经告诉了咱家真相。
不过你只要说出张日亮人在何处,还有那些银两藏在何处,便可以少你一点苦头吃!”
“我……我是被冤枉的啊!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王老五已经被弄瞎了一只眼,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但就是不肯承认这无妄之灾。
他此刻狰狞一笑,向那两名行刑的太监挥了挥手道:
“冥顽不灵,来人!大刑伺候!”
“是!”
一旁光膀子的侍卫将烧的通红的烙铁从木炭中举起,吹了两下。
“兹拉!!!”
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道传来。
那王老五像是杀猪一样嗷嗷叫个不停,满身细汗,不多时他身上又多了一处硕大的烙印。
“王老五,招是不招?”
那王老五似乎没有听到。
只是耷拉着头颅不停地呻吟冤枉,看到这一幕万青恨不得将此人杀之而后快。
那万青脸色此时差到极点,死死盯着这家伙。
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通东厂的数个负责审理此案的太监.
若是这厮一直死鸭子嘴硬,那最后的事情难免败露啊。
正在万青阴沉着脸不知如何应付时,王老五口中不断吐出血水,含糊不清地求饶道:
“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双子女要照料啊,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给咱家接着用刑!咱家就不信了!!!“
说到这儿那万青瞳孔猛地一缩,像是漏掉的什么事情想了起来,眉毛一挑:
“慢着!”
大声制住那两个刚想用刑的侍卫。
万青却不顾那两个神色诧异的太监,吩咐道:
“你们两个先出去,咱家有机密之事要问此贼。”
“是!”
待那两人不见踪影后,万青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脸上挂着亲切的笑脸。
他将一壶茶水递到那王老五的嘴边。
那家伙也是渴了,毫不客气“咕咚咕咚”一股脑地全喝完了。
放下茶壶,万青叹了口气,惆怅道:
“兄弟啊,你可知道这案子到了何种地步?”
王老五惊了一跳。
没想到这位公公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请大人明示。”
“王兄有所不知啊,此案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毕竟也只是几千两白银罢了,可偏偏就是白家死了十几个人,总镖头还不见踪影,此案又发生在天子脚下。”
\"再加上你们镖局那小子的告发,此案已经是人尽皆知啊,朝野震惊!”
“那与小人有何干系?小人是冤枉的啊,大人!”
“你是冤枉的,那可没有人知道!\"
\"咱家只知道你们镖局的学徒冷风告发了你和张日亮,你即便是清白的,那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如今有这么多的大人物盯着这案子,而你处于最中心,那便是当替死鬼了!”
这一番话可谓是把王老五吓得亡魂大冒,只是嘴角十分笨拙,面色惨白。
“可是,我真的没有!我可以跟冷风那小子当堂对质!证明我是清白的!”
万青却是反手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双眼血红地低吼道:
“不论你有没有,你都死定了!明白了么?\"
“朝廷不会在意究竟是谁干的,而你,就是一只替罪羊,遮掩朝廷的无能的替罪羊!”
“只有你死了,天下镖锔的白家才会心安,朝廷才会满意,才会有更多人活下来,你懂么!”
这一番话可是又把王老五吓坏了。
他一直勤勤恳恳地押镖,已经有二十有一年了,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
如今却是一顶天大的黑锅从天而降,可真是呜呼哀哉!
面前的这太监竟说出如此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
想来也是他的真心话了,不由得心凉了半截子。
“王兄,你只要招了这罪行,那查办此案的人才能活下来,你的一家老小,也才能有活命的机会啊!”
一听到自己的一家老小,那王老五却满是失落。
喘息一会儿,他的眼睛变红了,里面的泪花子在打转,心一狠咬牙问道:
“只要是我死了,我那一家老小才能活下来么?”
“没错!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活下来。”
“此案牵连太广,自有一群别有用心之人想报复。”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下来,而他们才不会受到牵连,不过咱家担保,只要王兄招了,你一家老小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王老五听完,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万青双眼,沙哑道:
“你发誓?!”
万青听罢,便举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
“我万青,在此起誓,必定保卫王老五一家老小的安危,用自身俸禄供养其家,如有违誓,五雷轰顶!!!”
王老五听完,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大人,多谢。”
“王兄家人是在何处,此事刻不容缓,咱家需即刻派人去保护他们!”
“在直隶冀州府魏县,黄云村,村子最东头那户人家便是,劳烦大人了。”
“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王兄可要谨记,三日后在衙门的会审之时,务必与那冷风证词一致才不会有出入。”
“他说什么,你便承认了,不要多说话,切记切记,否则便是灭家之灾。”
那王老五自知已是将死之人,也只能默默点头认同。
待万青出了东厂的诏狱,在这儿恭候多时的冷天存便殷勤地小跑过来,问道:
“是何事情让公公如此高兴啊?“
那万青头也不回,笑眯眯地说:
“事情已经办妥,三日后的会审你可不要出什么差池。”
“这几日你便好生想想怎样糊弄过去,此事了结后咱家重重有赏。”
“请公公放心,属下这几日茶饭不思也一定让您满意!”
“呵呵,咱家还有一事,你可认识那王老五?”
“自然认识,他武功仅次于我师叔,我还经常跟王叔讨教武艺呢,可是,唉。”
冷天存像是被问到了痛处,挠了挠头,目光闪烁不再言语。
“好,甚好,三日之后会审结束后,你便快马加鞭将这上面写的那户人家杀了,记住,一定要做的干净。”
万青递给冷天存一张纸条,刚才的开心消失不见,眼神瞬间充满冰冷。
那冷天存不敢直视,颤抖着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直隶冀州府魏县黄云村……
“莫非是……”
“你第一次替咱家做事,可别让咱家失望,否则你体内的碎心丸一发作,咱家想救也救不了你。”
那万青留下一番充满警告的话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地只留下了那一脸复杂,看起来揪心的少年,不过一会儿,那眼神中的纠结被前所未有的暴虐所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