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名老者屹立于泰山的半山腰,这半山腰足有百亩之余。
且不乏一些巨石翠松之奇观,一条白玉石路从这经过直入云霄。
二人俯视远观山脚下的外门弟子练武。
其整齐划一气势磅礴的口号划破云霄传入山腰。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干瘦,头发却是灰白黑三色混迹。
此人浓眉大眼,脸型瘦长,皮肤黝黑。
眉宇间,一对剑眉微微上扬,显露出他昔日的锐气与坚韧。
他身着一身玄色金丝的宽大衣袍,衣背上面用白金丝线勾勒出一副泰山云霄图。
腰间一只青玉带,头顶的紫金冠镶嵌着一块无暇的白玉,尽数将枯发纳入其中。
后脑勺的枯发散落于肩,仿若岁月的痕迹,灰白的发丝随意搭在颈后,透出一丝不羁。
即便岁月蹉跎,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透露出一丝锐利之气,似乎随时准备捕捉世间万物的微妙变化。
此人正是泰山派的掌门,贺拔岳!
他的外貌竟不像名字那般撼动山岳的健硕雄壮。
相反却是一个身形高而瘦,凌厉而干练的老者。
贺拔岳抬起那双干枯而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指着远方山脚下人影密密麻麻的演武场。
“欧阳兄,你且看我这几个月来收进来的外门弟子,足有两千余人,再加上本月所收的,约莫三千余人了。”
“我们这泰山派的弟子比之贵宗,如之奈何?”
欧阳少陵对于贺拔岳的自得并不多意,捋着胡须笑道:
“呵呵...贺老弟,老夫刚在山下观望一番,发觉你这些外门弟子看起来健硕有余,细看起来实则气息不稳,外沉而内虚,乃是练武之大忌。”
“不过贵宗财大气粗,老朽我佩服佩服。”
“但你这外门弟子要细说,我天山剑派弟子虽少,但......”
还不等那欧阳少陵说完,贺拔岳便翻了个白眼,背诵似的念了起来:
“但你们弟子皆为欧阳族氏,承得你们天山的武功绝学,岂是我这些寻常武夫可比拟的。”
“欧阳兄,你我相识四十余年,你这套自卖自夸的话术倒是不嫌老套。”
“还是你这老匹夫懂我心思。”
欧阳少陵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问道:
“敢问老弟一句,不知老弟你收如此多的外门弟子想做什么。”
阳光洒落在老者沧桑的面庞,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贺拔岳紧盯残阳,沉默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道:
“造反!”
欧阳少陵沉默片刻,随即哈哈笑道:
“好!”
“老弟可真会说笑。”
落日的余晖如流金般洒落,将天际染成了一片橘红。
山间的景色在这光影变幻中变得更加柔和。
远处的武馆像是被点亮的火苗,点点簇簇,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二人在半山腰欣赏着落日余晖的绝美景色。
“欧阳兄,如今天下大势。”
“北有金人在辽东崛起,接连侵占数州府,南有苗人趁机谋反,沿海亦有倭寇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山东有白莲教作乱。”
“老夫看来,眀庭气数已尽,只差一粒星星之火,便可成燎原之势。”
“俗话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老夫如今已是七十六有余,也总该我做一做这天下共主,过一过那皇帝瘾了吧。”
“如今天下大乱将至,还望欧阳兄做好万全之策,方能在乱世保哲明身啊。”
欧阳少陵低眉沉思许久,哀叹两声。
“老贺,你说这话幸好是对我说的,若是对第三人说起,恐怕真有人诬陷你有谋逆之心。”
“大眀朝之气数,自由天定,我等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才是上策。”
“这种玩笑,贺老弟,还是少开为妙啊。”
欧阳少陵唏嘘着摇了摇头。
“我不远万里带领两个徒儿,从天山历经三四个月到了山东。”
“不过是承掌门之命,想开立分派罢了,南人善经商,有了银子后没几人爱习武。“
“鲁地民俗朴实,人也多,若是没有连年的天灾人祸,我们天山早在此地设了分宗。“
“即便鲁地遭受众多灾祸,老夫也打算找些适合习武的苗子一同带回去,也顺便带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儿见见世面。”
贺拔岳笑了笑,眼见欧阳少陵一直回避天下之问题,便不再与欧阳少陵嬉笑。
问道:
“为何要找些好苗子带回去?你们天山剑派不是只收欧阳的弟子吗?”
欧阳少陵苦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
“我们剑派那些欧阳家的年轻人,可真是一言难尽。”
“就连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弟,都算是矮子里面的将军咯。”
“如今在各地挑些有资质的娃娃收作外门弟子,也算是给我们天山续柱香火。”
贺拔岳摇了摇头,道:
“欧阳兄,你这就言重了啊。”
“我刚刚在山下看了你两个徒弟的慧根与资质,都是不错的苗子。”
“比之我那三个玩物丧志的徒弟可要强多了。”
欧阳少陵眉毛一挑,调侃道:
“哟,你这小气的老匹夫竟然还收了徒弟,可舍得将你那绝学传授了?”
“还不快让他们出来参见师伯。”
“我怎么小气了?”
贺拔岳翻了个白眼,随即嘿嘿笑道:
“老夫前几日差他们去办要事了,如今还未回来呢,可要让你这个师伯失望了。”
旋即有些担忧的嘟囔道:
“话说他们走也有些时日了,现在竟还不回来。”
欧阳少陵满脸无语,皱纹都拧到了一块儿。
“也罢,也罢。”
“当年你在济南收养的那两个小姑娘,一个叫飞雪,一个是叫芷若吧。”
“如今也长成黄花大闺女了吧,也不打算让老夫见见?”
谁知贺拔岳挑了挑眉,略带自得却又鄙夷道:
“欧阳兄又无子嗣,岂知儿女大了不由爹娘的道理?”
“老夫那两个干女儿长大了,这小小的泰山派如何困的住两只凤凰?三年前便让她们自个儿出去闯荡了。”
欧阳少陵听罢袖子一甩,雪白的胡须一飘,似乎略带愠怒道:
“老头子我不远万里来到你这儿,你这老匹夫,是不是成心让我那好侄女和师侄们躲起来不见老夫!”
“莫不是不欢迎我?”
“我算是看透了你。”
说罢那欧阳少陵便作一股气冲冲的模样要下山去。
贺拔岳急忙拦住欧阳少陵,老脸上勾勒出一丝笑容,赔笑道:
“呀,欧阳兄说的哪里话,我怎会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他们真有要事罢了,这样吧,待他们回来后我让他们待我向你赔个不是。”
欧阳少陵故作愤懑,看着那贺拔岳的神色颇为怪异,当即解气的说: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那老夫要带着我那两个徒弟在你们泰山派住下,吃穿用度可就由老弟你包了。”
贺拔岳搭上了后者的肩膀,豪爽道:
“好好,老夫这泰山派你即便是住一年都行!”
“明日那山东的监军邀集本地众多豪右前去议事,不知欧阳兄可有空闲?”
欧阳少陵思索一番,道:
“那明日你带着我们三人过去就行了。”
“到时候老夫倒也方便问问那监军,在此地开设分派合不合规矩。”
“欧阳兄勿忧,依你小剑仙的威名,他岂敢不准?哈哈哈......”
却说此时从山上急匆匆跑下来一名内门弟子,恭恭敬敬的对二人行了一礼。
“参见师父、师伯。”
欧阳少陵笑着点了点头。
贺拔岳皱眉道:
“什么事?”
随后那内门弟子在贺拔岳耳边密语一番,后者面不改色。
那贺拔岳眼珠一转,从身上取下一块令牌递给了后者,抱拳正色道:
“宗内此时有要事让老夫安排。”
“欧阳兄可自行在宗内逛一逛,持此令牌可畅行无阻。”
“恕不奉陪。”
欧阳少陵接过那精致异常的泰山纹令牌,抱拳道:
“无妨无妨,贺老弟正事要紧,这就去吧。”
贺拔岳点了点头,随即便脚步匆匆的领着弟子上了山召集诸长老安排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