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七和隐十三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
只见皇上稳住身形后,朝着隐十三低声喝道:
“此话可当真?”
刹那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弥漫着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紧张气氛。
隐十三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回陛下,属下当时隐在房梁上,亲眼目睹了左相书写此封秘信的全过程。”
说完这番话后,隐十三不敢再有丝毫迟疑,迅速将自己所见到的左相秘信上的内容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皇上诉说了一遍。
随着隐十三的讲述,皇上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黑沉得简直能够滴出水来。
若仅仅只是隐七一人所言,皇上或许还会心存疑虑,认为其中可能存在误会或者不实之处。
然而,现在既有隐七的报告在前,又加上隐十三这番确凿无疑的证词相互印证,足以证明这件事情确实是千真万确的了。
想到此处,皇上不禁紧紧握住了拳头,关节处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辰儿是自己养大的,自己想让他死他便得死。
没有自己的允许,谁都不能害他!
更何况辰儿如今正在攻打越国,为天圣开疆拓土,堂堂天圣的左相和贵妃居然狼狈为奸,妄图伤害辰儿!
突然,皇上抬头看了眼那座大自鸣钟。
刹那间,皇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早上,出现在御案上那凭空显现出来的几个大字。
那几个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窝。
说起来,左相和婉贵妃表兄妹的感情是比寻常人深厚许多。
这么多年来,左相频繁入宫探望婉贵妃,其关怀备至之态可谓是人尽皆知。
不仅如此,对于景王,左相更是关爱有加,尽心尽力地帮助他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拉拢各方势力,培植党羽。
想当初,当皇上尚且看重景王,并有意将皇位传予他之时,左相所做的这一切,毫无疑问皆是深得圣上欢心之举。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皇上先是心生疑虑,怀疑左相与越国暗中有所勾结;
紧接着又对景王的身世产生了质疑;更糟糕的是,连婉贵妃与左相之间是否存在私情也成为了皇上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行,他要眼见为实!
此时,皇上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见他的身形忽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但他还是紧咬牙关,强撑着稳住身体,完全不顾还跪在地上的隐七和隐十三,迈开大步就朝外走去。
隐七两人对视一眼,匆忙起身跟上皇上。
陈全见皇上走路一晃一晃的,忙上前扶着,吩咐人抬肩舆过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长春宫前。
皇上抬头凝视着高悬在宫门上方那块匾额,只见上面题着“长春宫”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这块匾额还是当年婉贵妃刚刚入宫的时候,他亲笔题的!
回忆起往昔种种,皇上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紧接着,皇上从肩舆上下来,也不让宫人通传,直奔寝殿。
看到床上若隐若现的人影,皇上紧绷的心神微松了下。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隐七,皇上沉声问道:
“贵妃这不就是好好地躺在床上养病么?怎么会……”
隐七闻言连忙低下头去,轻声道:
“也许……也许是属下看错了人,皇上恕罪!”
此时,整个长春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皇上并未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他清楚地看到被子正随着躺在床上那个人抖动着。
皇上心中猛的一跳,手比脑子快的用力把那人拽到面向自己。
当他看清那张有几分像婉贵妃的面孔时,不由怒上心头:
“牡丹!怎么会是你!你家主子呢?”
此时的牡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话说她也假扮主子多年了,从未被人识破过,而今天,却是她头一回遭遇这样的情况。
皇上见牡丹如此惊恐失措的模样,愈发恼怒不已。
他伸手一把死死掐住牡丹那纤细的脖颈,厉声质问道:
“说!你主子到底在哪儿?”
可怜的牡丹在这般惊吓之下,只觉得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最终两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皇上见状,狠狠地将手中之人甩开。
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他自身本就有些虚弱,以至于身体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一旁的陈全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皇上。
站稳身形之后,皇上缓缓转过身去,面色阴沉得盯着隐七,
“你刚才说婉贵妃的宫中哪里有地道?”
隐七忙上前走到那面巨大的镜子前,在边缘一摁,一声轻响过后,幽深的地道缓缓出现在皇上面前。
皇上扶着陈全走到地道口,仔细观察地道里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来。
从这些痕迹可以判断出,这条地道存在的时间已经相当久远,起码得有一二十年了。
地道里面踩过的痕迹来看,便知这地道得有一二十年了。
想到这里,皇上不禁感到一阵悲凉和愤怒。
可笑啊,他宠在心尖二十多年的爱妃,宫里有个通往宫外的地道。
皇上看着那个晕死过去的宫女,看向隐七,
“弄醒。审!”
这些手段隐卫最是擅长,几句话那宫女就如实招了出来。
“左相派人送秘信邀请婉贵妃过府?”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站在一旁的宫女早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如同筛糠般颤抖不止,只能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呵呵,他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居然敢私自邀请自己的女人前往其府邸。
虽说左相乃是婉贵妃的表兄,但即便如此,一介外男若想见贵妃,不是该按规矩递牌子进宫吗?
可如今倒好,左相非但没这么做,反而让婉贵妃去他府里。
去私会吗?
只要一想及这种可能性,皇上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整个人气得火冒三丈。
他怒喝一声道:
“走,去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