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奘对于大慈恩寺的事并不知晓,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了醉月楼。
此时节已经入秋,但醉月楼的莺莺燕燕却依旧穿着清凉,时不时能瞥见一缕春光。
陈玄壮瞅着这些衣衫单薄的女子有些心疼,身为一个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既然是普渡众生,那这些穿不起暖和衣物的姑娘们自然也是众生,于是陈玄壮大义凛然的进入了醉月楼。
周围看客都发出了惊呼声。
“咦,和尚也逛窑子吗”?
“佛门乃清净之地,怎么会出这种败类”。
“什么清净之地,佛门藏污纳垢之举不在少数,不过如此光明正大,倒也少见”。
在人群中,有一老一少两个衣衫褴褛的和尚,看着陈玄壮走进青楼后,脸皮不由得抽了抽。
那年轻和尚斟酌半晌道:“师父,你确定没有认错人?那假和尚真是金蝉子菩萨转世”?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复杂心绪道:“为师绝不可能认错,别的不说,就这张脸跟金蝉子一模一样,连头发都不差”。
“额……,师父,光头的发型,不都一样嘛”,年轻和尚有些无语道。
老和尚紧了紧手中禅杖,年轻和尚立刻住嘴。
这一老一少正是观世音菩萨和座下大弟子,木吒行者。
在得知唐王要举办水陆法会,大赦天下时,观世音菩萨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启程来到了长安。
这西行取经是如来策划布局的,为的就是将已经变质的教义传递至南瞻部洲,扩张灵山势力。
同时也是要逼金蝉子现身,让他自投罗网。
这是如来的阳谋,同样也是天庭和七佛的机会。
从百年前开始,金蝉子魂魄的转世身便陆陆续续的西行,因金蝉子本身与灵山牵扯极深,故而所有转世身都是佛门中人,整日礼拜佛陀,灵山自然会有感应,所有冥冥之中会指引这些转世身西行。
但当时天庭针对西行的布局还未完成,为拖延时间,只得将这些西行转世身杀死,同时拘押其魂魄,遮盖如来感应。
如今一魂七魄已经齐聚,只剩两魂流落在外。
观世音菩萨和木吒便是趁这次水陆法会寻找到金蝉子,结果刚到长安,便和陈玄壮相遇,紧接着就发生了和尚逛青楼的闹剧。
而陈玄壮,也在踏入长安时,便知道了观世音菩萨和木吒行者所在,而这自然是金蝉子告诉他的。
所以他便与玄奘法师分开,将自己暴露出来。
“施主,你喝酒吃肉,我都能忍,但你逛青楼,这就过分了”,金蝉子的声音在陈玄壮意识深处响起。
陈玄壮笑道:“大师,这一切都是为了大计,还请大师再忍一忍”。
“你这是在毁坏佛门名誉,毁坏贫僧清誉”,金蝉子有些恼火道。
“大师此言差矣,如今佛门那还有名誉可言,至于你的清誉……,我陈玄壮干的,关你金蝉子什么事?再者,佛家不是说,色即是空,一切美色皆是红粉骷髅,大师,你如此在意,莫不是转世多了,六根不净了”?陈玄壮不以为意道。
这一句直接怼的金蝉子无言以对,立刻沉寂了下去。
见金蝉子闭嘴,陈玄壮则就彻底放开了,当然只是思想上,身体上还是挺保守。
他是故意来醉月楼的,因为在古代,风月场所是除了儒林之外最容易扬名。
他虽与玄奘法师交好,但在整个佛门,甚至大唐却是籍籍无名,想要短时间扬名,这醉月楼当是最佳选项。
至于生理上的愉悦,他目前没这心思,毕竟,往后西行路上,还有妖艳的小妖精和女王陛下等着他呢,不能轻易交代在这里。
陈玄壮有此想法,正好醉月楼也有这打茶围的活动,于是以两块银饼开路,他顺理成章的加入其中。
同样参加娱乐活动的贵客们见怪不怪,虽然第一次看见和尚打茶围,但自己私底下玩的比谁都花,所以感觉也就那样。
而且陈玄壮这副皮囊也算是上乘,那些妓子更是时不时红着脸偷瞄,然后与身旁姐妹调笑。
两盏茶后,此次娱乐项目的最终奖励,长安名妓柳清终于登场了。
只见柳清面带薄纱,由四名妓子引领,身姿摇曳落座于围帐之后。
一道温婉悦耳的声音从围帐中传出:“妾身见过诸位官人,今日听闻有高僧光临露舍,不知是那位”。
众人目光看向正在拿着一壶酒往嘴里灌的陈玄壮,陈玄壮见此,有些舍不得佳酿,但最终还是放下了酒壶,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误会了,在下六根未净,并非佛门中人”。
柳清掀开帘子一角,仔细打量了一番陈玄壮,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你既不是和尚,为何却要穿僧衣,点戒疤”。
“世道艰难,只为能混口饭吃”,陈玄壮随口答到。
“原来是个假和尚,你倒也实诚”。
说罢,柳清便放下帘子,她信佛,听闻有僧人来此,便觉有人辱佛。
不过一番交谈下来,发现陈玄壮坦然至极,再加上样貌出众,对他感观略微好转。
但仅仅是略微好转而已,内心依旧不喜这假冒佛门弟子之人。
陈玄壮也感觉到了柳清的态度,也并未在意,他并非其他人一样,参加娱乐项目是为了这个最终奖励,所以对柳清并没有兴趣。
很快,在一阵寒暄后,柳清出题了。
正逢初秋九月,柳清便以长安秋景为题,让众人作诗。
不得不说,古代能读的起书的,文学造诣都算不错,很快参与打茶围客人就做出了好几首绘景的诗词。
显然,柳清对此是不太满意的,她再次掀开帘子,看了眼闷头吃喝的陈玄壮,气便不打一处来,于是冷清开口道:“不知这位……你这假和尚可有佳作”?
陈玄壮抬头与柳清对视一眼,笑容温和儒雅,这一眼忽然让柳清有些不自在,立刻放下了帘子,只听陈玄壮道:“在下倒是有一首绘景之诗,不过还是等几位先行做完,不然我怕我诗一出,诸位羞于于我面前卖弄”。
“这厮好生张狂”。
“哼,原本对你感观不错,未曾想到你竟如此狂妄”。
“狂妄,简直狂妄”。
打茶围的几人立刻叫骂道,醉月楼中其他人也听到了陈玄壮的狂言,也是各种讥讽。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不妨且做出一首,好叫我等心服口服”,柳清此刻也出言讥讽道。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拿酒来”,陈玄壮一扯纯色僧袍,领口大开,姿态豪放。
接过侍女递上的酒水,猛灌一口,随后将酒壶从高台扔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声音振聋发聩,狂妄不羁。
醉月楼先是一阵寂静,随后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叫好声。
“柳姑娘,此诗如何”?陈玄壮回头笑问道。
柳清喃喃念着几句诗词后,目中神采飞扬,立马掀开帘子,顾不得仪态,快步走到陈玄壮跟前仰头与他对视,眼神中对于陈玄壮的轻视不喜早已被仰慕所取代。
“相公当真好文采,是奴家小瞧了”。
(补充:我看了很多评论,很多人都觉得这首诗是反诗。
我们认为是反诗,只是因为这首诗的原作者是黄巢,所以觉得这诗有问题。
但诗文要结合时代背景来看的,你放到和平时代,尤其是李世民治下的强盛大唐,这就是一首气魄豪绝的绘景诗而已。
而且唐朝豪放派诗词也不少,也没见人反啊,只不过黄巢是真做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