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九月的早晨有些潮湿寒冷。
陈玄壮偷偷摸摸的拿着行李,牵着白马离开了洞府。
与三妖这一天相处的很开心,他们让陈玄壮知道了,妖物并不都是坏的,像这三妖,秉性甚至比人都好。
出了洞府,呼了一口长气,陈玄壮便骑上了马儿一路向西。
一个时辰后,看着近在眼前的山口,以及三个化作人形的妖怪,陈玄壮开心的笑了。
“高僧,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真怕我吃了你的白马啊”,母熊妖语气有些幽怨的道,但眉眼丝毫看不出不悦。
熊山君则是拍了拍腰间的山神令牌道:“幸好有这宝贝,能随时监察山中动向,也可刹那挪移,不然,未等我们赶上,高僧都已经走远了”。
“嗯,大哥说的对”,寅将军有些鼻青脸肿,那是昨晚让熊山君和母熊妖给揍的。
好好的妖怪竟然逛人间青楼,说出去都丢妖,不过事后,熊山君偷摸问过寅将军,那青楼消费如何。
母熊妖拿了些处理好的野味,寅将军拿了些草药,熊山君从怀中掏出了三块银饼,让陈玄壮路上用。
陈玄壮见此心意没有拒绝,与三妖一一告别。
“高僧,后会有期”。
三妖对着陈玄壮背影挥手道别,母熊妖忽然道:“高僧,下次见我不要叫我夫人或者女施主了,我有名字,我叫熊琪,对了我们准备让你做孩子干爹,等你回来了,孩子们也该启灵了,还望高僧不要拒绝”。
陈玄壮笑着挥手道:“知道了熊夫人,后会有期”。
看着陈玄壮走远,熊琪叹了口气:“怎么当初眼瞎就瞧上了你呢,看人家高僧,白白净净的,多养眼”。
熊山君眼睛瞪大:“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寅将军低笑道:“大哥啊,没听嫂子介绍自己吗?她叫熊琪”。
“熊琪怎么了,不就是个名字吗”?
“榆木脑袋”,熊琪翻了个白眼。
“唉,自己想去吧”,寅将军叹了口气。
熊山君在原地挠了挠脑袋,片刻后恍然大悟,立刻笑着追了上去:“夫人且慢,等等我啊”。
走了一会,熊山君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呦,遭了遭了”。
熊琪问道:“什么遭了,山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熊山君叹气道:“就顾着与高僧道别了,忘了告诉他,此去西行两界山,哪里压着一尊大妖啊,万一高僧遇到可怎么办”。
“高僧又不傻,再者那大妖被压在山下,也未曾听他有伤人之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寅将军开口道。
“对,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个大妖”,熊琪道。
“嗯?那附近还有谁是我们认识的”?
熊山君想了想问道。
“表哥啊,他不是在观音禅院附近,黑风洞吗?我就怕他冲撞了高僧”。
熊山君喔了一声,随后道:“表哥也是一向与人为善,且喜深研佛法,与高僧算是一路人,应该不会冲撞高僧吧”。
“大哥,你忘了灵山佛众是什么样的嘴脸了吗?万一……表哥被那灵山佛众蛊惑……”,寅将军皱眉道。
“woc”,说到这三妖同时惊呼,转身就往西边跑去。
可惜到了山口处,陈玄壮早已远去,他们也被一道透明壁障拦下,无法寸进一步。
三妖合力轰击壁障,但无济于事。
“完了完了,孩子他干爹这下算是真完了,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这茬啊”,熊山君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大哥,我觉得吧,咱不应该哭高僧,咱应该先给表哥立个衣冠冢”,寅将军语出惊人。
熊山君一听,又嚎了起来:“完了完了,孩子他表叔这下算是真完了,怎么就没早点想起这茬啊”。
这时,天空中忽然有一道威严声音传来:“你等不必如此,好好看守双叉岭即可,那三藏法师乃是西方佛子转世,大唐圣师,有天地护持,那黑熊精倒也一心向善,自有缘法”。
熊山君立刻抹了抹眼泪,起身与熊琪和寅将军向天空拜道:“小仙拜见上仙”。
天空中,一道人影显化,他身穿蔚蓝色道袍,头顶莲花冠,背后背有一把长剑,双脚下踏有龙龟、玄蛇。
正是九天荡魔祖师,真武大帝。
“原是祖师降临,弟子拜见祖师”,三妖齐齐跪拜。
真武大帝点了点头:“嗯,你们倒还记得本座教诲,如今入了仙籍,倒也圆满。至于西边之事,你们无须担忧,不过切记,不可骤得富贵而忘却本心”。
“谨遵祖师教诲”,三妖再拜。
良久,抬起头时,真武大帝早已消失不见。
“妥了妥了,有祖师开口,高僧和表哥定然无事了”,熊山君喜笑颜开,三妖终于放下心,回了山中。
此刻,五行山下,一只脑袋露出石洞外的猴子正焦急的等待着。
五百年啊,在山下压了五百年,对于一只性情跳脱的猴子来说,那是一种莫大的煎熬,简直比死还难受。
就在昨日,太白金星忽然说会找人放他出去,他那颗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这老官儿到现在也不给个信,到底什么时候俺老孙才能出去呀”。
“要不催催那老官儿”?
“不行不行,求人办事哪能如此做派,还是再等等吧”,可怜猴哥望眼欲穿。
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天空中便忽然有金光亮起,八部神图显化,五字真言依次大放光芒,一道道金色文字形成的锁链便骤然收紧,难以言喻的压力便瞬间遍布全身。
这一幕异象凡人却是看不见,都有传闻山下边镇压着一尊神猴,几百年间也有人入山寻找过,但到达此处的五百年间也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牧童,可能是于山中迷路,误入此地。
当时正是桃熟之际,那牧童见他非但不怕,反而还摘了些桃子喂给他吃,许是几百年的铁丸铜汁让他苦不堪言,到现在还记得那桃子的美味,比之天上的蟠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那牧童被土地送走后,从那以后一百多年,却是再也没见到过,桃子也没有再吃到过。
“唉,不知那小孩如今还活着没有,凡人寿数多不过古稀,这都两甲子有余了,应该早就没了吧,不过也难不了俺老孙,届时去地府查一下他那来生便知”,承受着莫大压力的大圣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习惯了,时间久了,他也并不像之前那般,承受磅礴压力就会感觉到疼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入耳朵。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又将耳朵贴近石壁,聚精会神。
“有人?有人来了?还有十里路,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大圣眼睛瞬间亮起,如同一团火焰一般,他大吼着,声音响彻山谷:“喂,听得到嘛……,不管你是谁,如果能救俺出去,俺老孙定然以死相报”。
声音回荡在山谷内,久久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