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戒逸静立于静陀寺大门处,其余僧侣皆被金绳困住跪在正门。
广智很清楚接下来陈玄壮要做什么,但身为佛门弟子,且性格较为古板,虽然知道陈玄壮此举是为纠正这已经畸形的道统,但让他亲眼看着杀人毁佛,他还是难以接受,于是便先行告罪离开。
慧明常跟广谋学法,多少也知道广谋所行是为何,对此事看的很开。
戒逸本身刚正,难以容恶,自然也留了下来,要亲自惩治这些人。
慧明、戒逸旁边,一边堆积着财物,一边堆积着藤条木棍。
陈玄壮让小白将他禅杖与袈裟取来,穿戴好后,面目威严看向那些跪地僧人。
“将假扮妖魔,掳掠百姓者,带上前来”。
戒逸与慧明立刻大步进入人群,薅出十几个脸色发白的僧人。
“所有受这些人害者,站出来”。
百姓之中走出一小部分人。
“有仇报仇,去吧”。
陈玄壮指向戒逸旁边的藤条和木棍道。
百姓相互看了一眼,片刻后,有人当先走出,跑去戒逸跟前拿起一根藤条后走向跪着的一个僧人,扬起藤条就要打下去。
僧人脸色发白,抬头与那人对视,那人不由颤抖了一下,畏惧生出,他吞了吞口水,看向周围看着他的百姓,有看向陈玄壮。
随后猛的闭上眼睛,一咬牙将藤条挥舞下去,打在那僧人头上。
清亮的鞭挞声与惨叫声融合,打完一鞭的他浑身颤抖,随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一会那些站出来的百姓都上前取藤条或木棍,站到祸害自己的人跟前,克服恐惧,打了下去。
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些欺压剥削他们的,原来跟他们一样,都是人,他们怕疼,会求饶,会死。
这一刻,他们消弭了心中的恐惧,将被欺压奴役的怒火发泄在了这些僧人的身上。
陈玄壮任由他们鞭打,并不阻拦,有大圣在,这会他们死不了。
第二波。
那些表面看病救人,实则下毒暗害的被戒逸和慧明提了出来,之前的那波僧人也有人不少参与其中。
又是一群百姓咬牙切齿的出来发泄着怒火,圆圆的母亲,一边流着泪,一边哭喊着,拿起木棍铆足劲的打着面前的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僧人,圆圆则被小白用身躯和尾巴捂住眼睛和耳朵。
第三波,以求子送子之名,实行奸淫之事的僧人被提了出来。
同样的,还在承受怒火的僧人里,也有人参与,总和下来刚好差不多是所有僧人的一半。
这次出来的百姓大多为男性,他们怒吼着,下手也极其狠辣。
陈玄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神冷漠,无一丝波澜。
这些人必须先让百姓们惩治,让他们自己打散悬在心头上的恐惧,但人不能死,不能被百姓们杀死。
大圣时刻关注着那些僧人,当感知有人生机消退,便立刻施法让其恢复,进而继续承受痛苦。
足足一个半时辰,那些百姓才平息怒火,静陀寺外,满地血迹泥泞。
陈玄壮抓住最后一个还在不断殴打僧人的百姓手臂,轻声道:“够了”。
那百姓转头,眼睛发红的盯着陈玄壮,陈玄壮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这人瞬间怒火退去,恢复清明。
等人退下后,陈玄壮看向那些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僧人。
他走到这些僧人跟前,缓缓将禅杖高举头顶。
“小和尚,俺老孙可以代劳”。
大圣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充满着担忧与关切。
小白也是说道:“可以让大圣招地府鬼差过来”。
“不用,需得亲手杀人”。
禅杖砸下,鲜血四溅。
一个一个,一下一下,陈玄壮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
百姓见此,原本消散的恐惧再次浮现,只不过转嫁到了陈玄壮身上。
不,这不是恐惧,这是畏。
陈玄壮让他们亲手报仇,打破魔障,敬生惧灭。
陈玄壮展现冷漠果决,视人命如草芥,畏生敬浅。
他转头看向还活着的也已经承受百姓惩治的僧人:“你们虽非这些人一般恶行累累,但也犯下大错,待明日公开审理”。
随后挥手示意戒逸与慧明将他们带走。
场中还剩被金绳捆住,但未被指认出的僧侣,陈玄壮看向他们:“你们倒也算良心未泯,有不想再留下的,今日便离开,此后不得以僧侣身份示人,不得作孽”。
大圣对着那群僧人吹了口气,金绳消散,僧侣依旧跪地,不敢起身。
“十息时间,若无人离开,此后一生便是静陀寺人,届时会登记造册,将尔等法号、真名、籍贯送往大唐,那时若想反悔,便不像今天这么简单”,陈玄壮声音冰冷道。
三息后,有僧人站起,向陈玄壮施礼,褪下僧袍。
五息后,十多位僧人站起,向陈玄壮施礼,褪去僧袍。
十息后,身着僧袍者,只余十六人。
“此十六人登记造册,明日送往大唐”。
“自今日起,广智大师任静陀寺主持,传经讲法”。
“戒逸,为都院,主持戒律”。
“慧明,为都监,协同上下”。
“遵,国师旨意”。
陈玄壮点头,随后看向百姓又道:“虽恶贼伏诛,然伪佛依存,未能改正,今当碎伪佛外身,归正道统,重塑正身,还天地清明,之前种种就此消弭”。
“遵,佛旨”。
陈玄壮领几个年岁较长的百姓进入静陀寺,片刻后,寺内传出碎裂打砸之声。
门外戒逸、慧明等十八位僧侣皆闭眼默诵经文。
陈玄壮等出来后,又组织僧侣对百姓施发财物。
同时拿出香客册查看,凡是地主、豪绅的截下一半,用于日后重塑佛像,其余财物均分于百姓。
同时宣布,于明日在静陀寺开坛讲经,且于静陀寺外组织义诊,无论大病小病皆可求医。
至于医师何来?大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区区医术,信手拈来。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而在这一切结束后,陈玄壮他们离开申脽城,原本陈玄壮的预想中的香火渐渐凋敝,百姓不畏鬼神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反而静陀寺香火愈发鼎盛,世传有活佛于静陀寺还天地清明,讲法渡人,正本归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