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些李林族的打手也觉得有趣,在其他人继续维持瞄准动作的时候去将已经死掉的邪魔族拖拽到温迪戈这边,一脸戏谑地旁观这血腥的一幕,就好似在俯视野兽的愚行。
砰——
砰——
砰——
温迪戈身边的几个人也倒伏在地上,或是靠倒在尸骸上,生命在一声声弹丸发射的炸响下被轻易剥夺,而且无法归还。
瓦廷根知道,自己是温迪戈,只有一直吃才能成长、维持强大,更知道吞噬同类的血肉才能更好地延续生命,使得自己更加茁壮……
在邪魔族彼此通婚的情况下,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族裔,却也算得上同族了。
可就算这样又如何,他们不需要这种茁壮,他们想要的是和平和富足,仅此而已,哪怕没有后者,至少也情愿一同共存。
然而,这本不该发生在这个部落的事情,却因为那个可恶的商人不得不发生。
听命干活祈求这个李林商人饶他们一马?
祈祷恶人仁慈便是自掘坟墓。他们已经见识到了。
所以他们绝不认为有什么顺从的必要。
如果要在“可能被屠杀”与“可能让一个人活下去”之间做选择,他们宁可选择后者。
——不要对李林抱有什么希望,错误不该重蹈覆辙。
瓦廷根痛苦地咀嚼、吞咽,流着泪,却没有其他选择。
悲伤、愤怒、憎恨等情绪在骸骨之间游走、膨胀,充实着皮毛下的轮廓。
他们的天真葬送了彼此,而他必须为此收尾,换给这个部落的家人们一个结果。
“真是难看啊,唉……”
秃头的李林商人还未察觉到危险的迫近。
但随着进食的越发快速,吞咽的肉块越来越大,有人发觉到不对劲。
“老……老大,这小子的个体是不是不太对?”
最开始,这家伙应该连一米六都不到来着,可是就算是最眼花的也能感觉到,地上那个佝偻着身子进食的温迪戈似乎已经有着接近一倍的增长,体积明显对不上。
这时,李林老板也慌了神。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喂,他妈的别吃了,住嘴,快去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搬过来!”
砰——
弹丸打在温迪戈旁边的地面,但是对方毫无惧怕的反馈。
只是,瓦廷根站了起来,温迪戈的身躯膨胀到四肢仿佛灌满了肌肉一般,双目早已如同鲜血般殷红。
那张脸上,只有仇恨。
尖爪伸出,抓起旁边的李林族,爪尖插进衣服,没入皮肉之下。
在逐渐加大的力量下,那个人的腹部开始变形,无数令人作呕的液体混着血液从破掉的地方迸射,甚至还有碎烂的肉糜。
砰。
这次,弹丸没有如愿打穿目标。
金属的小铁球好似撞在了厚重的墙壁之上,命中之后毫无反应,顺着引力直直落地。
而那个在温迪戈手里的李林族,最后直接咽了气,松开手之后,落地的尸体几乎是一层皮裹着半根脊椎,肠道里的污秽在力量压迫下全部被挤到那人的裤子里,恶臭难闻。
瓦廷根走向那个罪魁祸首,每一步都让脚下的土地震颤。
见此,秃头的李林商人也没了傲气,但还是在虚张声势。
“别,别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劝你好自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而温迪戈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大腿,血肉在巨大的力量下直接爆开,膝盖以下的皮肉再无能看清的部分,无数的血喷涌而出,就好似一个没了阀门的水管。
接着,是另一条腿。
再然后,是两条胳膊。
无人敢上前,而且还有人选择了直接跑路。
他们亲眼目睹,在这之后,温迪戈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砸下爪子,将商人的身躯一点点碾碎。
从胯部一路往上,一寸接着一寸。
不幸的是,这个秃头的李林族商人就是没法昏死过去,就是大脑还在清醒,在尾椎骨被打碎之前,也许这份折磨将一直持续。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引以为傲的东西成了混着泥土的肉沫,肠子搅在一起被碎成一团臊子,温迪戈避开了脊椎骨,只撕烂这个畜生的血肉,将这生死不如的痛苦施加到这个肆意妄为的畜生身上。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瓦廷根将商人的脊椎骨转了一大圈,倒过来捅穿了这畜生玩意的后脑勺,无声宣告彻底的行刑结束。
此时的李林族商人哪还有一点完整,或许是先贤保佑,李林族商人直到最后才快要咽气,让瓦廷根大恨得报。
接着,瓦廷根追杀了那些帮凶很久,久到后来杀死最后一人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先皇的远征军部队里。
最后一个人成了远征队的后勤,当时成年了很久的瓦廷根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那么选择了。
比起自己的死活,他更希望复仇。
但是,审讯的人听闻此事之后不仅没有选择惩罚,反而将瓦廷根引荐给了当时还没有成为卢萨亚先皇的那位领袖,因此进入了远征军,开始了另一段人生。
却不曾想,这竟是又一场悲剧和苦难的开始——
他与其他战士与怪物抗争,以自身的种族优势,在最前锋作为矛,也作为盾,将生命奉献到以牺牲为光荣的地步。
那时候他不在乎什么军衔,只要有个地方能接纳他,能让他“赎罪”,能够无悔追随先贤意志去维护众群的崇高,这便足矣。
那时候,瓦廷根还很纯粹,大家也都很纯粹。
在同一宏愿的指引下,无关乎什么邪魔族、异族,凡是有功有德的,都会受到尊敬,这也让当时的人们以为,也许动荡是暂时的,新的黎明很快就会到来,这片冻原将是第二个理想乡,从无数人的奋斗里磨砺而出的卢萨亚将会是新的道标……
可谁又能想到,自从先皇死于过劳之后,一切开始悄然变动。
当卖掉一枚卢萨亚开国勋章也无法换取过冬的粮食时,那个梦幻的愿景终究随着无数死在那些冬天的老兵一样,彻底埋葬在冻原之下,化作淤泥一般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