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大人!”
村长被佩顿架上了马背上,在村长的指引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城寨。
里面有十多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悍匪,佩顿举起佩剑直接冲向了他们。
他带来的人虽说有些不理解,但雇主都冲了,哪有自己不上的道理呢?
一番鏖战之后,那群强盗死完了。
佩顿没有管自己被砍伤的身体,只是在一间间木屋中寻找着莉亚的身影。
最后,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地下室中找到了她。
不过,那是他最想忘记的一幕。
她的身上满是污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嘴角也渗出了血来。
佩顿脑子一片空白,非常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想,这或许只是一场梦境吧。
“真惨啊,妈的,这群土匪真是一群畜生啊。”旁边的男人看了过来,只是非常怜悯他和她。
佩顿这时才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现实,跪在了莉亚面前。
他轻轻擦拭掉了她身上的污秽,并用自己的衣服将她裹了起来,不过此时的莉亚仍是双眼无神,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佩顿身旁的男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就走了出去,并且吩咐剩下的人也别进去。
在佩顿的轻轻呼唤中,莉亚回过神来,在他的胸口绝望地哭泣。
他也一样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莉亚才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
“带我走吧……”
“好,我们回家吧……”
在十多个战士的护送下,佩顿带着莉亚回到了最近的小镇上,莉亚洗了一遍又一遍,但仍然感觉身上污秽不堪,她再次失声痛哭。
佩顿走进浴室,紧紧地抱住她,与她共浴,他亲手为她擦拭着身体。
莉亚紧紧抱住了佩顿,就仿佛自己仍然身处那个昏暗的地狱之中。
莉亚和佩顿都是虔诚的米里森教信徒,所以发生了这种事,对双方都是极大的伤害。
莉亚担心佩顿会嫌弃自己的身体,佩顿担心莉亚的自责,以及对他的失策的责怪。
他们彼此互诉心意,莉亚终于不再颤抖,安静地躺在佩顿的身上。
佩顿为她擦干身体,遍布的瘀伤让他再次感到心痛,他对此无能为力,心中也十分痛苦。
将她放在床上后,盖好被子后,佩顿独自一人去了阳台上。
他看着熟睡中的莉亚,心中陷入了思考。
如果他当时抱紧了莉亚,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发生的这一切是那么令人悲伤,他以后该如何面对莉亚?
而莉亚,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佩顿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得很多,但却抓不住那个冥冥中的关键。
他在阳台上枯坐着,仿若失去了灵魂,他不明白莉亚和他明明是个好人,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伟大全能的创世神,您是否在看着人间呢?
不管怎么说,他心中只知道自己深爱着莉亚,莉亚也同样深爱着他。
这不就足够了吗?这不就是一切了吗?
佩顿站了起来,躺在莉亚的身边,抱住了表情仍有些痛苦的莉亚。
我爱你,这便是所有的意义所在。佩顿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好好爱她。
总之,在这场悲剧发生后,佩顿带着莉亚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地处坎贝尔城区中心的巨大公馆。
并他也派人将树村区域的人全部抓了出来,并将那个区域设置成了禁区,因为那里不能使用魔法,而且晚上还有大范围的催眠魔法。
他和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在佩顿的细心呵护下,莉亚也逐渐忘却了阴影。
可是,噩耗终将到来。
莉亚在回到公馆后十几日后,突然感到恶心,并且还伴随着呕吐。
佩顿十分担心她,认为她是患上了什么病,所以带着她一起去了诊所。
但,听到的消息让他们绝望。
莉亚怀孕了。
在医生的道贺声中,莉亚和佩顿绝望地对视着。
自从那天发生的那件事后,佩顿考虑到莉亚的身体十分虚弱,所以说他们根本没有同房过。
所以,他们俩都知道,这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佩顿浑身颤抖,警告医生别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医生也照做了。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躲在门后的护士。
一夜之间,坎贝尔侯爵的妻子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城区。
贵族们登门拜贺,平民们举杯道喜,他平日积累的好名声,在这时却成为了刺向他的矛。
“莉亚……堕胎吧……”
在人们日复一日的祝贺声中,佩顿终于绝望了,索性闭门谢客,在卧室里对莉亚说出了最不能说出的话。
“真的要这样吗……?”莉亚呆滞的目光,看向佩顿,他只感到麻木的内心,又有些隐隐刺痛。
作为米里森教徒,堕胎,甚至是流产都会被人们视作不祥的,邪恶的,会失去作为贵族的资格。
甚至于,帮助别人堕胎,导致别人流产的人都会被流放。
但佩顿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和悲痛压垮了身心,他无法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莉亚……我……”佩顿眼眶泛红,他已流不出泪来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莉亚也同样红了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生下来就好了,这样,创世神才不会责怪于我们啊……”
“对不起!亲爱的!”佩顿跪着抱住了莉亚,而莉亚则是双目无神地看向远方。
创世神啊,如果你真的在看着我们,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莉亚看着眼前颤抖不已的男人,只感觉一丝欣慰。
她心里十分明白,佩顿是不想让她悲伤,他不想让她因为生下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而感到痛苦,所以才想让她堕胎,但这会让佩顿失去一切。
作为支持着他的女人,这点痛苦,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莉亚很明白,佩顿还有着很多的抱负和梦想没能实现,怎么能够因为她让佩顿绝望之后再失望呢?
他爱她,她也非常明白他爱他。
佩顿心中对她充满了愧疚,认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要不是自己想着去自行调查,没有带任何的护卫,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过于高估,要不是那个时候没能抱住她。
总之,就这样过了十个月,莉亚愈发寡言,佩顿愈发绝望。
在教皇历1313年的7月2日,一个名为莉莉安·坎贝尔的女孩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女仆们对这个小女孩的赞叹声中,莉亚无力地看着她的孩子,女仆将还残留着羊水的婴儿用羊毛浴巾擦干净了后,放在莉亚的胸前。
佩顿看着怀中抱着婴儿的莉亚失声痛哭,莉亚这时竟然将手捏在了婴儿的脖颈处,可是却因为产后的乏力,无法做到自己想做的。
后来,莉亚想要喂莉莉安母乳的时候,却突然吐了出来。
她看到这个孩子,总是会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她无法接受这一切,所以女仆便去请来了奶妈喂莉莉安。
莉亚的心中十分痛苦,她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很明显,就是她的孩子,她也对孩子感到了一丝母爱。
但,她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孩子,这是不该存在的错误,甚至于,她想亲手将她杀死,但那双眼睛让她做不到。
而佩顿的心中,也同样痛苦万分,这是莉亚的孩子,却不是他的孩子,他对莉莉安有着怜爱,却也不想承认这是他的孩子,但他必须对这个孩子装作怜爱的模样。
他却无法做到,他无法接受这一切,可是看着那酷似莉亚的眼睛,他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动摇。
他们都陷入了矛盾的旋涡之中,没有能够解脱的方法,莉亚想要杀死莉莉安,但却仍有一丝母爱,佩顿想要将莉莉安送走,却又无法逃避莉莉安的眼睛。
最终,他和她都痛苦地决定,让莉莉安作为他们的女儿活下去吧。
莉亚和佩顿在无尽的自我矛盾中,看着莉莉安逐渐长大,但是莉亚和佩顿都无法真的将她视作自己的孩子。
莉亚看着莉莉安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杀掉她,而佩顿看着她也只有悲痛。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莉莉安仅仅只是那件悲痛往事的具象化,他们对她没有爱,而莉亚的母爱,仅仅只是源自自然本能;而佩顿的父爱,恐怕也只是爱屋及乌吧。
所以说,莉莉安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她没有被爱的权利,也没有被爱的理由。
可悲的是,小时候的莉莉安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完全不知道一切都早已注定,得不到爱才是理所应当啊。
直到莉莉安稍大了点,提出要离家学习之后,佩顿和莉亚才又似乎忘却了这一切。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该是这样吧?
总之,莉莉安离开的两年内,他们终于能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
可是好景不长,莉莉安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荣誉让莉亚再也不能忽视了。
莉莉安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魔法师,就和她一样。
是啊,就和她一样,莉莉安就是她的孩子。
这一切都让莉亚愈发反胃,她又再次回想起了两年间都再没想起的事,她崩溃了,在房间里思考了一日又一日,反悔了一日又一日。
终于,她做出了决定。
莉亚拿起了刀袭击了莉莉安,并说出了她最想说又最不想说的话: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总之,莉莉安终于逃走了,佩顿见莉亚做了这一切之后,也明白了她心中的痛苦。
所以,干脆再把事情做绝一点吧,让她恨我吧!
于是,整个坎贝尔城区出现了莉莉安的通缉令,理由是袭击了别人。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罪恶感,但是心中的安心感却无法作假。
他们或许会一直活在这种矛盾的撕裂感中吧?也或许再过几年就会忘却掉一切吧?
某个发生在边陲地的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