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百分百能好,但是生活质量极大降低,五年生存率比癌症术后都低。
不截肢,可能现在就会没命,这就是一场豪赌,而且是拿命在赌,赌赢了,保肢成功,赌输了,命就丢了。
患者把自己身家性命托付给医生,医生又岂能真的放下一切毫无顾忌的去赌呢?
求稳妥?但是截肢以后呢?
医生几乎每天都要面临无数种这样的选择题。
究竟哪个是正确答案,只有天知道。
手术刀悬在溃烂的肌腱上方,雨滴在玻璃上撞出蜿蜒的水痕。
老陆手背青筋突突跳动,那些嵌在肌理里的黑色絮状物突然幻化成无数张脸——当年截肢后跳江的老王,还没送到医院就因为败血症死在半路的老李,当年遇到的那个打仗被弹片削掉下巴的娃娃兵………
\"陆老师...\"林北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传来。老陆猛地回神,刀刃已切开灰败的皮肤。腐肉剥离的沙沙声里,老陆想起父亲的话:\"当年真是提着灯笼在尸山上找生路的人。”
双氧水注入创面时腾起妖异的白雾,脓血顺着导流管汩汩而下。林北突然按住窗台,手术灯下翻卷的肌理让他想起老家过年时宰杀的年猪。王利终于放下病历本,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原本发黑的肌腱在七次冲洗后,竟透出珊瑚般的淡粉色。
\"拔毒生肌散。\"老陆的声音惊醒了凝固的时间。
林北捧着药罐的手在发抖。。
老陆说道:“你年轻小伙子,怕什么。”
药粉落在新鲜创面上,像初雪覆盖焦土。当生肌玉红膏浸润的棉片覆上伤口时,暴雨突然停了,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打在玻璃盘上,照得那些切除的腐肉如同风干的墨菊。
张言正手机屏幕在深夜亮起时,咖啡杯在桌面震出涟漪。他放大第七张照片,那些精密缝合的筋膜走向让他想起苏绣中的双面异色绣——正面是狰狞的病魔,背面却藏着医者绣花般的执念。
\"这不是手术,\"他对着窗外的霓虹呢喃\"这是向阎王爷讨价还价的法术。\"
败血症死亡率是百分之二十,但是这个患者,活下来了。
靠的是内外科合作,靠的是中西医结合。
老陆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能像今天这么拼了。
能拼多久就拼多久吧。
患者已经没有全身症状了,只剩下创面还久久不愈合。
王利说道:“不如来个植皮术,可以加速创面愈合,这个你们不会,让他来吧。”
副主任一看有表现机会,撸着袖子就要上。
王利说道:“你这回给我好好表现,别又给我丢人了。”
浸润麻醉,点状植皮。
副主任先是在体表用酒精消一遍毒。用针尖挑起,再用手术刀割下来,割成一个个小片,再创面现在全是长出来的新肉,把这些小皮片置于创面长出来的新肉上。
植皮术就是将健康区域的皮肤移植到受损皮肤区域,以增强区域组织的生长活力,促进新肉生长,有助于创面愈合。
植皮术结束后,继续外敷生肌玉红膏。